“什么!?”司马信一愣,瞪大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

    “我,谁都不放!”

    宋知礼说得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此时刻,他的身体仍在不停颤抖,眼泪还在滚滚滴落,眼珠却红得吓人。

    噌……

    司马信噌地拔出腰间佩刀,刀指宋知礼,威胁道:

    “一个小小县令竟然如此放肆,有种的,你就再说一遍,到底放不放!?”

    “哈哈哈……”

    然而,宋知礼无惧反笑,不退反进,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一把抓住锋利的刀尖,将刀刃主动架在自己脖颈上!

    “啊?这……”陈厚禄已然吓傻,登时瘫倒在地。

    宋知礼的手瞬间滴下红色血线,他的眼泪却倏然止住,只见他狰狞邪傲地说道:“不仅仅是崔啸天,我谁都不放!!!”

    “你!?”司马信气急败坏,扬起手肘,作势欲砍。

    “使不得,使不得……”蔡金意识到要出大事,急忙上前拦住司马信,急急说道,“司马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虽然差着级别,但大玄律例规定,无故斩杀朝廷官员是重罪!

    “你!?你……”司马信只好抽回佩刀,无奈入鞘。

    “宋县令,宋知礼,”蔡金颤抖着指向宋知礼,“你这又是怎么了?审讯裘霸天时你就来过一次了,这次又来?

    “你真的疯了吗?刺史大人都已经下令放人,你凭什么不放?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儿女被绑架了,但绑架你儿女的人可不是崔啸天呐!”

    “对,”司马星说道,“你怀疑崔啸天的儿子是鬼面杀手,证据呢?没有证据,因何不放人?”

    “哼,”宋知礼阴着脸冷哼,“司马大人好生健忘,崔啸天率众冲击县衙,意图造反,如此重犯,怎么能放?”

    “这……”蔡金无言以对。

    “哼,”司马信却早有准备,同样哼了一声,说道,“就知道你得跟我扯皮,你说崔啸天冲击县衙,但他来县衙是来找人的,因为言语不和发生误会,由此引发发生冲突,与造反并无关系。”

    “误会?”宋知礼冷笑,“死了十几口子,你管这叫误会?”

    “对,就是误会!”司马信亦是面色阴沉地回怼道,“我是宋州参军,我说误会就是误会!而且,宋知礼,我告诉你,我还可以说,这场冲突都是你有意安排的,是你利用了本官!”

    “听见了吗?”蔡金见风使舵,赶紧挺直腰板,颐指气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既然崔啸天和他儿子都没有罪,你赶紧放人!”

    “不!”宋知礼依然坚持,“我不放!”

    “你?你怎么如此顽固不化呢?”蔡金怒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孩子,但你别傻了,如果你真的不放,就算你能找到你的孩子,那你认为你们全家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此话可谓异常凶恶,却又并非危言耸听。

    的确,就算能找回孩子,刺史那里能放过宋知礼吗?崔啸天那里能放过宋知礼吗?

    想到此,宋知礼陷入纠结,眼神似乎有所动摇。

    看到有戏,蔡金再次劝道:“虽然死了人,但崔啸天这里还能挽回,你把他们全都放了,我和司马大人可以帮你说些好话,咱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还有,”蔡金眼珠一转,又道,“崔啸天人脉广,说不定不记你的仇,还能帮你找到孩子,你说对吧?”

    说话时,蔡金脸上已经露出得意之色,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话绝对能够说服宋知礼。

    然而,现实很快打脸。

    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宋知礼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司马信瞬间恼怒,“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告诉你,现在有刺史大人手谕,我们根本不用看你脸色,你不放没有关系,我们亲自去放!来人呐!”

    一声令下,司马信的随从们全都刷拉拉拔出佩刀,做好冲击准备。

    “走!”司马信一指大牢方向,“跟本官去大牢放人!”

    “敢!”然而,宋知礼却毫无畏惧,愣是孤身一人挡在众人面前,昂首喝道,“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延平县衙,你们哪个敢乱动,我就告你们谋反!

    “那大牢里关押的都是朝廷侵犯,你们哪个敢私自放人,那就等同劫狱!!!”

    没成想,一个人如此文弱县官,竟然真的挡住了一众随从。

    而就在此时,程枭忽然带着一大队捕快出现,也都纷纷拿着武器,站在了宋知礼的身后,给宋知礼助威!

    霎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变得异常危险。

    “啊?”陈厚禄全然吓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事态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不过,他还是隐隐察觉到,程枭等人来得这么及时,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

    “你!?”司马信瞪眼,“你要造反?”

    “我再说一遍,”宋知礼罕见的声如洪钟,怒然吼道,“这是我的县衙,要造反的是你们!司马大人,你砍完了崔啸天的人,不会又要砍我们衙门公人吧?”

    “你……你……”司马信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咒骂,“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大疯子!”

    尽管司马信的人战力占优,县衙这些捕快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可毕竟捕快是衙门公人,这要是把他们全都杀了,那自己造反的罪名可就要被坐实。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动手。

    “宋知礼!”蔡金也快要疯了,跳着脚吼道,“你到底要干吗?到底要干嘛啊?刺史大人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告诉你们,”宋知礼凶狠说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放人!”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你……”蔡金气得浑身哆嗦,已然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

    下一秒,宋知礼仰天狂笑,眼泪却再次如泉水一般涌出,这张边狂笑边流泪的脸,竟是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感觉心里发毛,犹如梦魇。

    “崔啸天父子到底有没有罪,不是刺史大人说了算,不是你们说了算,”宋知礼癫狂地说道,“也不是我说了算!”

    “那……”蔡金瞪眼,“那谁说了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嚯哈哈哈哈……”宋知礼再次嚎啕大笑,“你们……不是没人在乎我儿女的死活吗?你们不是都想让我家破人亡,都想要我宋知礼的命吗?

    “那好,那就让我,和我们一家,死得轰轰烈烈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惨烈刚毅,却又毛骨悚然……

    “啊?”司马信似乎明白了什么,登时大感不妙。

    而蔡金却没想明白,还在傻傻地问着: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