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坐在椅子上,他本想起身给这位北凉王行礼,但被徐骁摁住肩膀,“不用多礼。我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良坐回椅子,“王爷想知道我对这天下的看法:我倒是可以说一说,但王爷要是有不同意见,姑且记在心中,等下我们探讨。”

    徐骁眯着眼道:“洗耳恭听。”

    张良开口道:

    “现在天下,不过北凉、北莽和离阳。”

    “离阳幅员辽阔,藩王格局,北面和东面又与北莽接壤,战事不断,被顾剑棠掌控在手中,其余的兵权,都在藩王手中。”

    “离阳赵家天子能真正调动的人马不多,所以京畿种地乃是空虚的。”

    “各地藩王各怀鬼胎……离阳一朝,被文士把控朝政,恐怕已经要走下坡路了。”

    “ 北凉拥有三十万北凉铁骑,要是想坐那宝座,指日可待。”

    “只是背后的北莽,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恐怕会牵制大军南下,所以北凉一直被夹在中间,离阳不敢动,北莽也不敢南下。因为双方都清楚…缺了北凉,这棋局就乱了。”

    “离阳赵家天子不想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胁,因为有你北凉王在,就不会反。”

    “北莽不急于南下的原因,也有很多,现在北莽女帝无暇南顾,国内还四分五裂,必须要一步一步的处理,再则就是北凉王的缘故。”

    “而这一局面,真正的缔造者,是天下几大谋士,共同出力的局面。”

    “其中就有黄龙士、世家豪族韩家、李义山和南疆的纳兰右慈……”

    “王爷坐镇北凉,便是一尊神灵,就没有人敢多想。”

    “即便是与北凉王并列的春秋四大名将的顾剑棠,也只敢看着你的背影,见了礼也只能躬身行礼。”

    “这便是离阳、北莽和北凉。”

    “当然还有两座江湖,以及海外修士,这些对于王朝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徐骁沉默了。

    他很是震惊。

    张良的这些话,已经是将整个天下看透。

    “张良先生这些都是从何处知道的?”徐骁问道。张良笑着道:“从书上看的,还有便是走过很多地方,也见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事,所以了解的就比较多而已。”

    徐骁心中惊骇,他默默走出厢房。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

    张良喊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我回去了。”

    徐骁没有回头,走得很快,只是传来一声:

    “张良先生,先吃我再来讨教。”

    “王爷,我等着你哈。”

    张良人虽然比较瘦弱,但是说话却是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以后王爷可以称呼我为子房。”

    “我的表字是「子房」。”

    徐骁没有回答。

    徐骁走到庭院中时,见到了吕布。

    后者见徐骁匆匆忙忙的样子,便是问道:“王爷,你回去了?”

    徐骁嗯了一声:“嗯。”

    吕布狐疑问道:“王爷,我看你脸色不好,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徐骁没有理睬吕布。

    后者更是狐疑了。

    腹诽道:

    “不对啊!王爷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呀。”

    “今日怎么这般气冲冲?”

    “难道是子房先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想到这里,吕布决定去问问张良。

    吕布到了张良的厢房,就见到张良正坐在屋里,手中拿着一本书。

    见到吕布,便问道:“奉先,来此有什么事吗?”

    他知道吕布平素在前庭,他住的厢房也靠近前庭。

    这次来肯定有什么事。

    吕布眯着眼,“子房,你刚刚是不是把王爷气走了?”

    张良一惊,“奉先这话何意?这可是一个大罪行。我没有气走王爷,是王爷自己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王爷。看他怎么说。”

    吕布怔了怔,旋即笑道:“我怎么敢问。”

    张良笑着道:“估计王爷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所以就走了。”

    吕布不疑,也是点点头,“可能吧。”

    …………

    听潮亭。

    八楼。

    徐骁直接上了八楼,正在丹墀上,为李义山斟酒,说道:“元婴,看来这个张良也不简单啊。”

    “你的算计、黄龙士的算计,就连洪嘉北奔他都清楚,还有就连南疆的纳兰右慈也提到了。”

    “可是让我奇怪的是, 这位谋士,居然不提离阳王朝的元本溪。”

    “这是为何?”

    李义山听了徐骁的话后,脸上神色精彩,心中同样骇然,按照徐骁的说法,这个叫张良的谋士,站的高度已经自己和黄龙士之辈之上。

    但是他没有徐晓的惊讶。

    也没有狐疑。

    反而是在脸上带着喜色。

    “或许,这位子房小先生有自己的考量。”

    李义山说道。

    徐骁反问道:“他有什么考量?”

    李义山说道:“说明世子殿下要南下的决心很坚决。就连他的这位谋士,都有这等决心,可不是一般人可做到的。”

    “也从侧面彰显出世子殿下做了不少功课。”

    “看来王爷可以放心了。”

    徐骁有些怀疑的看着李义山,“元婴,我还是有些害怕。”

    李义山笑着道:“王爷你只要记住,这位谋士,我虽未谋面,但可以从其描述中推测出,此人的才智,在我之上,更在纳兰右慈之上,但要与黄龙士比,就不可而知。”

    “除非两人真正的较量一番,否则很难分出胜负。”

    徐骁皱眉道:“黄龙士会为离阳朝廷献计吗?”

    李义山摇摇头道:“黄龙士什么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想让他献计,恐怕很难,他的计谋在天下,包括了两座天下,北莽和离阳。”

    “其中包括了普通人、庙堂和江湖,就连仙道的炼气士都包含在内。”

    “所以说,黄龙士此人很狂妄,不是赵家天子就可驱动的。”

    “能得到元婴如此评价之人,在整个天下也就只有几人而已。”徐骁说道。

    “这座天下,厉害的人还是很多。”李义山淡然开口道。

    徐骁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去了流州的白起有消息了,此人仅仅在一个月时间,将流州周边的流寇,还有三不管地带,全部肃清。”

    “同时还出现一座雄城。据说就叫流州城。”

    “北莽那边有人想去探查,但被一一清缴,现在的流州城,就像是铁桶一般。”

    “里面盘踞着十万兵马。”

    李义山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的案几上,就放着一本关于流州的密报,“我看过王爷送来的的密报,上面说的清清楚楚,这个白起做事干脆利索,善于用兵,调动官兵积极性,还善于联合流民,以及周围百姓。”

    “一座雄城仅仅是在一个月的时间建成,实在是令人震惊。”

    “如今看来,咱们的担忧过了。”

    徐骁叹息道:“老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李义山笑了笑,“不服老不行。”

    …………

    此刻的流州。

    原本是一片荒芜,但在白起的控制下,竟是变了天,之前李义山和其他谋士的谋划,顷刻之间被瓦解。

    当白起带着十万兵马,入驻流州的那一刻,整个流州都知道,变天了。

    有些人立刻来归附。

    有些人还亲自为其探路。

    然而有些人却是冥顽不灵之辈。

    直到大军压境,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都是「土鸡瓦狗之辈」而已。

    也立刻投降,成为白起麾下的一员。

    在这个过程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虽然有北莽一些军队蠢蠢欲动,但还是望而止步。

    这一日。

    白起站在城头,看着城门外,无边无际,一直绵延到北莽地界。

    以前这里就是一片广袤的黄土。

    现在周围已经被军队圈起来。

    移民在这里开垦。

    流州城面积不比陵州城小,甚至更为大。

    “将军,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一名身着铠甲,腰间佩戴陌刀,带着头盔的都尉,朝着白起拱手道。

    “侯都尉,现在咱们就去。”白起转身,朝着流州城军营而去。

    不久之后。

    白起出现在军帐内。

    所有人都站起身,朝着这位白将军拱手抱拳。

    “见过将军。”

    “好,都坐下。”

    白起开口道。

    “是!”

    哗啦一声,所有人都坐下,身子板正。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白起。

    后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扫过众人,高声道:“诸位,你们跟着我有一个月了,我也看出你们的军事素质,都是一等一得士兵。”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虽才一月,但在本将军看来,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在战场上,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存在。”

    “世子殿下派遣我们来,就是希望我们将流州巩固,让北莽、离阳和两禅寺不再有幻想。”

    “咱们先将流州继续向北推移,然后将咱们的城墙,建造在北莽的姑塞山上。”

    闻言,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所有人的胸中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股冲天豪气:

    “血不流干,战争不止!”

    “血不流干,战争不止!”

    “血不流干,战争不止!”

    白起等到这些人停了下来,这才抬手阻拦道:

    “诸位,都准备好,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领命!”

    众人高声道。

    白起看了眼侯海,“侯都尉,我让你传令给陈将军,可有传递了?”

    侯海抱拳道:“已经传达。”

    “陈将军说:一切都按照将军的意思去办。”

    “他也想看看,将军这次能否让北莽的姑塞山颤抖和草原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