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玖禾抿了抿唇,动手翻开了一本书。

    谁知道下一秒,面前的书墙乍然发出响声,紧接着慢慢的转开,一条幽暗的匝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谢珩将宋玖禾护在身后,手中拿着一盏蜡烛一前一后地进了这暗室。

    走过这幽暗的通道,里面的地方更是别有洞天。

    里面的空间不大,也不过只是几张桌椅板凳,而那案牍之上因为无人打理的原因,早就已经落下一层厚重的灰尘。

    宋玖禾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册子,可记录在里面的东西无一不是令人震惊的。

    这上面记录了丹阳的每一样军械和粮草,甚至还有宋宁在暗中查到的一些官员猫腻。

    谢珩越看脸色就越发沉重。

    这上面记录的数量和暗中观察到的数量大相径庭。

    也就是说,秦正仁手下的人贪污了这些东西!

    此番谢珩来丹阳,一来不仅是彻查粮草作假一案,二来也是暗中调查秦正仁。

    这军械和粮草在军营中属于重要机密的存在,可如今这数量完全对不上。

    要么是他秦正仁贪污腐化,要么就是他在养兵准备造反。

    或许是宋宁察觉出来了这猫腻,在这册子上最后一页竟写了。

    此战结束,便将此事上报朝廷。

    可这册子也最终停留在了这一页中。

    宋玖禾看完了整本册子,指尖有些微抖,语气中夹杂着颤意,“你说,我爹爹的死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谢珩脸色分外阴沉,“不好说,只怕八九不离十。”

    这里面的东西拿出去任意一个,都会引起朝廷不小的动荡。

    那些人若是知道宋宁暗中调查军队军械和粮草的事,只会怕夜长梦多,趁早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宋玖禾视线一转,看到了这些东西下有一角漏了出来。

    她将那东西抽开,打开盒子一看。

    “虎符?”

    这盒子中赫然是半块虎符。

    当今天下有两块虎符,一块在陛下那里,一块在镇守丹阳的宋宁手中。

    后来宋将军战死沙场,为了稳定军心,这块虎符陛下便让秦正仁掌管。

    若这块虎符是真的,那秦正仁手中虎符的真假只怕有待商酌了。

    而此时这块虎符的出现,可以进一步印证了一件事。

    宋将军的死绝非意外!

    虎符没有出现在任何人手中,说明宋宁怀疑军中已经有人叛变出卖夏了。

    而有的人想借大月和夏之间的战事,借此来除掉宋宁这个眼中钉。

    却不想一直没能找到这虎符。

    谢珩将这块虎符递到宋玖禾手中,语气沉重而又坚定的说道:“你带着虎符,借口体弱,后日回京禀告陛下。”

    宋玖禾紧紧握着手中的虎符,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开口问道:“那你呢?”

    “我此番来丹阳,是我与陛下做的局,只有将这趟水彻底搅浑,我们才能看清这水中究竟是鱼还是虾。”

    谢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

    又过了两日。

    宋玖禾的身体非但没有任何减轻的迹象,相反,还越来越严重了。

    “秦将军,本郡主身子越发不行了,只怕明日就得起程回京了。”

    宋玖禾轻咳几声,脸色苍白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倒了。

    本以为秦正仁会立刻点头同意,然后放她离开。

    可谁知道,下一秒。

    秦正仁竟双手抱拳道:“郡主身份尊贵,自当还是早些回京得好,碰巧再过一段时日便是年关,臣也得回去述职,就让臣护送郡主回京吧。”

    “秦将军事务繁忙,倒不必麻烦了。”

    秦正仁:“无事,此事我已然向陛下上奏,郡主不必担心。”

    基本上是行程一敲定下来,东西就已经收拾好了,就好像秦正仁一直在等着宋玖禾开口说回京。

    左国安等人护送着宋玖禾出了丹阳的城门,眼底都夹杂着不舍。

    “臣等恭送郡主!”

    宋玖禾站在马车前,连忙拉起左国安的手,忍了忍眼眶中的泪水,说道:“左伯,我爹爹和娘亲就拜托您了。”

    “郡主放心,只要臣在一日,将军便永远都在。”

    左国安低垂着头,双手拱在前方,语气中带着不舍和哽咽。

    在大军出发的催促中,宋玖禾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撩开面前的帷幕,里面的东西精致而又温馨,一看便知道是叔叔伯伯们精心挑选的。

    宋玖禾咬了咬牙,将喉间上涌的那股酸涩止住。

    马车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

    前头是秦正仁领着路。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回去的路倒是比来时快上了不久。

    这一来一往间倒也过了快两个月了。

    刚巧回京还能过上年关。

    此时的京城,年关将至,处处弥漫着紧张而又喜庆的氛围。

    街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货郎们挑着担子,穿梭在街头巷尾间,卖力地吆喝着。

    家家户户的烟囱中升腾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孩子们在这街头欢快地玩耍着。

    秦正仁回京除了陛下之外,对外也并没有透露太多。

    因而京中还是有人并不知道,他因为护送宋玖禾提前回京了。

    从丹阳一路上舟车劳顿,最后停在了太子府前,秦正仁翻身下马,对着宋玖禾说道:“郡主,太子府已经到了,臣还得去宫中给陛下回信。”

    宋玖禾轻咳几声,带着几分虚弱地说道:“辛苦将军了。”

    直到秦正仁的军队消失在街道尽头时,宋玖禾才敛了敛脸上故作虚弱的表情,搭着敛秋的手从马车里下来。

    这些日子宋玖禾为了不暴露自己,吃食这些都是让人送到马车上来的。

    在里面待久了,也难免有些憋坏了。

    而面前的太子府没有主人,可却还是张灯结彩,装饰得格外华丽,能看出浓重的年味。

    下人们早早地就接到了信,基本上等宋玖禾一下马车,便迎了上去。

    “郡主此番舟车劳顿,奴婢已经为您安排了一切,您只管先去休息便是。”

    太子府的管事还是懂眼色,早早的就将听雨阁收拾了出来,跟在宋玖禾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