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尖锐的匕首要狠狠刺入妇人的身体。

    江意绵瞬间丢出手中的匕首,直直朝着齐尚的眉心而去。

    她从来不想那些遥远的事,只看眼前,还有,她为什么要选,她全都要。

    护住一个人救大家,还是牺牲这些人,护住一个人,护着大晋,这都不是她该考虑的事。

    因为不管她怎么选,齐尚都不会放过他们。

    既如此,她又何必纠结,尽力就好,至少不让她后悔。

    齐尚显然没想到如此境地,江意绵还敢对自己动手,险险躲开那把弯刀匕首,就听见江意绵道:“诸位听见了吧,到底谁才是你们该抓的人。

    你们不信任我们,总该知道卫大将军是什么人吧,想杀卫大将军的不是吐谷浑奸细,就是见不得大晋好的人。

    你们听从这种人的命令,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诸位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可能也有和吐谷浑厮杀过的,知晓卫大将军为大晋做了多大贡献。

    如今你们要帮着这些不怀好意的人杀了我们,杀了卫将军,你们对得起当初进军营的自己,对得起年少时的那颗赤子之心吗?”

    各个府城的守城兵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受伤老兵,只有一部分是没上过战场的。

    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自然清楚卫靖海能在每场战役里获胜,是费了多大的劲。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都知道可能会死,可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进军营,有的是家境所迫。

    有的却是真真正正拥有一颗赤子之心,想要建功立业,想要保卫大晋。

    可年轻时的热血终究会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消退。

    如今再度听见这番话,他们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却也有一道声音在质问着自己。

    他们那颗充满热血的赤子之心还在吗?

    众人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不少守城兵拿着刀的手都抖了抖。

    曾几何时,他们也向往着和卫大将军一样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可如今呢?

    他们在做什么,在逼迫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逼死卫靖海。

    眼看着那些守城军产生了动摇,齐尚暗道不好,只大声呵斥道:“还不快把这些人都杀了,你们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自己的妻儿吗?若不想家人因为自己而死,就动手。”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有些动摇的人,脸上瞬间露出痛苦之色,一咬牙拿着大刀就朝着江意绵砍了过来。

    江意绵只得一个闪身躲开那些人的攻击,再一招擒拿,扼制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夺过大刀和那些人缠斗起来。

    刀剑相撞的声音在院子里重新响起来,混合着雨声,碰撞出了不一样的声音,而江意绵却凭一己之力拦下了数十道朝她,以及她身后那些被绑住人的攻击。

    齐尚在一旁看热闹,盯着江意绵被众人围攻,说出的话像是带着施舍,“如何,江姑娘确定要继续耗下去,云城府守城军可有近千人。

    你觉得凭借你一人能够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我劝你早些把卫靖海交出来,我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不然,光是这些守城军都能耗死你,你觉得你能护着你身后那些人多久,一刻钟,还是两刻钟?”

    眼下这情况,江意绵也不能使出那诡异的障眼法,要不了多久就只能等死了。

    他倒是好奇这人能坚持多久,不说出卫靖海的下落。

    江意绵却没理会他的话,只觉得手臂隐隐发麻,却依旧对着院中的守城兵道:“诸位应该知道,卫大将军若死了,对大晋是什么后果。

    你们今日在此地斩杀了我们和卫将军,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

    现在拿着家人威胁你们,以后呢?

    以后若有人知道今日的事情有蹊跷,你觉得他为了保守秘密,会不会也杀了你们?”

    楚王那个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压根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如今守城军能暂时为他所用,他可能会留一命。

    待事情了结,这人定会毫不犹豫斩杀这数千守城军,他们的妻儿老小也不会有人剩下。

    人命在楚王手中像是随手碾死的蚂蚁,他做得所有事似乎对他来说都是游戏,但对这些活生生的人来说。

    那都是一条条珍贵的人命。

    这话一出,那些守城兵的动作都慢了几分,显然是没想过他们也会死。

    一时间,不少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江意绵见状,只继续道:“你们清醒一点,若今日没能杀了我们,你们就是谋害朝廷命官,掩埋事实,欺君罔上的大罪。

    若现在随我拿下齐尚和周是文这两个心怀不轨之人,你们不仅能活着,还能继续当守城兵,说不定陛下得知今日的事还会加以赏赐。”

    这番话一出,守城兵都是一顿,眼中纠结更甚,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看向了齐尚,那意思不言而喻。

    齐尚只被气得不轻,当即怒喝道:“休要听这贱人胡说,她一个没官职在身的人,随口胡说的话你们也信?

    谁若是信了她的话,现在倒戈,保不准事情结束之后,通通被关进大牢。

    指不定还会连累身边的家人。

    你们今日已经绑了这些太医院和工部、以及督察院的人,私自关押朝廷命官也是大罪,掉脑袋的事情已经做了,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

    这些蠢货实在是扶不起墙的烂泥,江意绵几句都能让这些人倒戈,真是群废物。

    若不是那些人还没来,他又何必用这些人。

    周是文眼见着情况不对,意识到不少人看他的眼里也冒着怒火,当即躲在齐尚身后大喊道:“还不快动手,这贱人一个平头百姓,说出的话有什么可信的,你们今日帮着她,明日死得就是你们。

    这么多年诸位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哪一条都是死罪。

    大家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跑,动手。”

    听着这话,那些守城兵心里好不容易泛起的涟漪也渐渐退了。

    对啊,眼前这人不过就是个平民百姓,说出的话怎可算数,他们今日可是绑了工部和督察院的官员,就这一条就够他们受的。

    今日若是把这些人都弄死在这,百姓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在抓通缉犯,朝廷的人也会如此以为,没人会知道真相。

    虽是如此想着,众人却还是觉得手中的刀重似千斤,脚下的步伐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

    他们这些年是帮着周是文阻拦了城外的灾民,可那会周是文是说灾民身上有疫病,贸然进城,大家都会死。

    算起来,他们也没做什么,全是周是文下得命令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又敢真正的反驳什么。

    如今,周是文又想弄死这么多朝廷命官,其中不乏卫大将军,如此,他们确定要跟着一起错下去吗?

    眼下收手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