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脚步都是一顿。

    江意绵瞬间摸上袖子里的弯刀匕首。

    赵大树则是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警惕起来,“柱子哥,咱这一家老小还等着我们挖树根带回去吃呢!”

    王柱子却只是好奇地看了江意绵和狗剩一眼,“这两位是?你和另外两个兄弟呢,最近都去哪了,不和我们一起了?”

    他一开始就还挺喜欢这三兄弟的,有点脑子,不算十足的坏人,倒是能帮他管管这山上的人。

    如今流民越来越多,有他压着还算是安全,不会像前些日子那样琢磨其他人的人头,想进山寨。

    再加上有了杏花村那些人的丧命,想去山寨的人也歇了火,只带着全家老小躲在山里挖树根吃。

    他们都是些泥腿子,就是想吃饱饭,也干不了那样把杀人当家常便饭的事。

    而且,那些山匪说翻脸就翻脸,指不定那消息就是随意传出来当不得真的。

    赵大树只笑着道:“他们也是被赶回来的流民,前些日子遇上的,最近和我几个兄弟住在一起,可惨了,每日就挖挖树根吃,不像王大哥你,瞧着最近吃得不错啊!”

    刚上山那会他可是瞧着所有人都面黄肌瘦,这人现在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王柱子听着这话只随意道:“不一样惨,挖挖树根吃罢了。”

    这些日子上山的流民多,他倒是从那些人那弄出些吃食来,虽都是些干粮,但比树根好,这才瞧着气色好了些。

    不过,论气色好他觉得眼前三人才是真的气色好,尤其是那两个小孩,面色白净,脸颊上还有些肉,可半点看不出逃荒数月的影子。

    赵大树挡在两人身前,只苦笑着道:“这世道惨的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罢了,不说了,我们还要去挖点树根,先走了,王大哥。”

    说罢,就赶紧带着狗剩和江意绵重新进了林子。

    王柱子却对着身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小心跟了上去。

    见几人都消失在林子里,其中一个矮小男人才奇怪道:“这赵大树几人真是奇怪啊,明明说进深山里找点东西吃,这么久不回来不说,还遇上了其他人,还是两个小孩,我瞧着那小孩吃得不错啊!”

    赵大树三人可不是什么蠢蛋,能跟在那两个小孩身边定是有利可图。

    王柱子没说话,心里却对江意绵两人的身份起了疑心,随意道:“管他想做什么,若是发现那两个小孩有多余的粮食,只管抢就好了。”

    如今这世道,逃荒的流民各个都是面黄肌瘦,恨不得风一吹就倒了,哪像那两个小孩白白净净的。

    矮个男人这才点头,又看了眼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才道:“大哥,这人怎么办?真要埋吗?”

    这得挖多大的坑啊!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多吃几口饭,挖个坑,力气全没了。

    王柱子瞥了眼,随意道:“找个林子丢了就是,都死了,还埋什么埋。”

    他力气没处花吗?

    矮个男人这才应了声,和另一个人一起抬着尸体走了。

    *

    江意绵几人刚离开没一会,就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们,索性,几人就没着急回去,只在林子里四处转着,一边挖野菜,一边注意跟着的那人。

    林子里的路七绕八绕的,终于是把身后的人绕晕,几人这才加快脚步离开。

    回到小洼地,三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狗剩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紧张地问道:“那柱子哥是什么人,听他那意思似乎是那群流民的头?”

    赵大树喝了口水才道:“那家伙叫王柱子,也是越江府逃来的,他们村里人多,一路上都聚在一起,除了几个老的路上死了,几乎没什么损失。

    他们村青壮年多,女人和孩子没几个,一路上走得都很安稳,我们当时是一起上山的。”

    当时盯上他们三兄弟的就他们村的人最多。

    瞧着和善,实际难缠得很,不过,倒也算不上什么大恶人。

    这逃荒的路上就是大善人也得变态,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人。

    狗剩这才点了点头,迟疑了会问道:“今天的事要告诉其他人吗?”

    听那人的意思杏花村应该回来了二十来个,可惜如今大部分都死了,也不知道活下来的是哪些人。

    江意绵摇头,“没什么可说的,让大家最近别去山外围,出去就注意些,我们被流民盯上了。”

    杏花村那些人,如今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值得注意的反而是今天遇见的那个王柱子。

    这人明显是盯上了他们,都派人来跟踪了。

    赵大树也连连点头,“我一会就去告诉其他人一声,最近要小心些,千万不能暴露小洼地的路线。”

    说着,就赶紧去了刘家。

    狗剩和江意绵也各自回了家。

    一到家,江意绵就把咪咪从背篓里拎了出来。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盯着她,头上还沾着苋菜的叶子,瞧着有些惹人怜爱。

    江意绵使劲揉了把咪咪的脸才道:“下次不能乱跑,知道了吗?”

    虽然知道今日咪咪乱跑是因为那厚重的血腥味,但她还是要嘱咐一番。

    至少在咪咪还没长大前都不能胡乱在山上跑。

    小家伙瞧着唬人,若遇上的不是赵大树这三个胆小怕事的,定会被人给弄去吃了。

    咪咪委屈巴巴地嗷呜一声,算是点头同意。

    江意绵这才放了对方。

    一得到自由,咪咪就瞬间欢快起来,在院子里四处跑着,瞧见几个小孩的身影,就连忙开心地飞奔过去。

    江意绵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去看院子里晾晒的麻了。

    麻剥下后浸泡了一夜,就被赵杏儿捞出来,切割成了一条条的细丝,又经过了好几日的日晒夜露。

    瞧着像是晒干的枯草,跟做衣服的布丝毫联系不到一起。

    江意绵只有些感叹古人的智慧。

    万分好奇,第一个织布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东西能织布的。

    正想着,就见刘老头三人从荷塘那边回来了,三人面色都不怎么好,瞧着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