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然刚想挥手说“要不咱们还是别去吃甜品了,先逛街吧”,转过头,就看见柳淼淼目光已经越过中庭,看向了对面。

    嘴角的笑容瞬间凋落,摔碎一地。

    完蛋,还是晚了一步。

    乔衣然看着柳淼淼脸上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慌乱地想要安慰,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经历过类似场景的她,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安慰人的经验啊……

    ……

    中庭的这边,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亲昵的苏晓樯,忽然转过身,用手背揉着有些轻微发烫的脸。

    自己怎么脑袋一热,就直接接过这家伙的投喂了?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我们岂不像是……

    苏晓樯有些羞意,又有些恼意。

    不知道为什么,在路明非的面前,她好像格外容易放飞自我。

    她眼波轻漾一转,目光无意间看向中庭对面,然后就看到了有两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这边。

    看着还是中学生的样子,年纪与自己相仿,可爱明媚,都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只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眼帘低垂,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落寞的神情,不知道是为什么事而哀伤。

    苏晓樯歪着头沉思片刻,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女孩。

    既然自己不认识的话,那或许是……

    苏晓樯回头,轻轻戳了戳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蹭一点甜品店的试吃品,接着就发现苏晓樯用做着粉红色美甲的手指在戳自己。

    “咋了咋了?”路明非问,“你也还想再吃一块?”

    “呸呸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吃货啊?”苏晓樯皱着鼻子,嫌弃似的娇啐几下,纤细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对面,“对面那两女生,你瞅瞅你认不认识。”

    路明非也顺着苏晓樯的手指越过中庭一瞧,视线与柳淼淼哀伤落寞的目光对上了。

    我噻!这小毛丫头怎么也在这里!

    这丫头脚踝不是还伤着吗?这才没两天就出来逛街,扭伤更加严重了怎么办?

    路明非首先关心的是柳淼淼脚踝的伤势。

    接着,他就意识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怎么小毛丫头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忧伤呢?就像发现男朋友出轨的闺怨少女一样。

    正迷糊间,他忽然瞅见了自己手里那根插提拉米苏蛋糕的牙签。

    等会儿,难道说刚才苏晓樯从自己手里吃蛋糕的时候,被柳淼淼看到了?

    ……

    “我们走吧,衣然。”柳淼淼忽然从远端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她总是这样,每次紧张或者伤心,只要是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她就会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这是她刚开始学钢琴的时候,她的钢琴老师教她的。

    那一次是幼儿园的文艺汇演,也是她第一次要当着众人的面演奏钢琴。

    她并非是一个天生就活泼自信的女孩,虽然事前已经排演了好几遍,但是临上场时果然还是怯了。

    这时候她的钢琴老师告诉她,如果感觉上台表演很紧张的话,那就不要去看台下,低头看自己脚尖就好。她照做了。

    虽然那一次的表演最后还是弹得磕磕绊绊,但是她已经有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谈完一整首曲子。

    从此之后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感觉到自己心绪有难以压抑的起伏,就会低头看自己脚尖。

    只是这一次,为什么会不管用呢?

    她看着自己的玉葱般的十根脚趾头在视野里一点一点模糊起来,像一层水雾朦朦胧胧挡在眼前,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卡在了心脏附近的位置,呼吸不上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连她上次鼓起勇气向楚子航发出邀请,带他一起顺路坐车回去被拒绝,她都没感觉到有这么难受过。

    乔衣然原本就是怕柳淼淼伤心,想拉她走的,但是在她看见柳淼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听到她主动说要走时,心里反而有些不忿起来。

    “走?为什么要走?”乔衣然愤愤然地说,“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路明非这个渣男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

    “路明非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柳淼淼忽然说道。

    乔衣然愣住了,好像还真是,从关系上来看,路明非和自己跟淼淼,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罢了。

    只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几件比较暧昧的事件,就让她心里下意识把路明非和淼淼联系起来了。

    而且,淼淼和路明非单独约在王府井大街那次,淼淼提前也跟自己说过,她是要和路明非提前摊好牌,侧面告诉路明非自己不喜欢他,要他对自己放弃念想,彼此当个好朋友的。

    既然先摊牌的是淼淼自己,那么自己这方,好像更没有理由指责路明非什么了。

    乔衣然目光缓缓看向自己身旁的闺蜜。

    淼淼……这回好像是你自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但是,可恶啊!自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淼淼先来的!

    “路明非这个可恨的家伙,怎么桃花运就这么旺呢!”乔衣然咬牙切齿,“我诅咒他买桶装面没叉子,上网上到一半鼠标失灵,买的可乐永远没气!”

    恶狠狠地对路明非实施精准祝福之后,乔衣然才过去挽住柳淼淼的手,说道:

    “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家去,这种家伙不值得你为他流眼泪,明明才吃了你的生日蛋糕没两天,转头就去喂其她女生吃蛋糕了……”

    柳淼淼用手背无声地擦了擦眼角,忽然回头。

    “不走了,我们过去吃甜品吧?”

    中庭宽大广阔,亮堂堂的日光灯高挂穹顶,路过的人看到柳淼淼红了眼的模样,纷纷忍不住回头。而听到柳淼淼话语的乔衣然,则忽然被整不会了。

    “你怎么又想回去了?”乔衣然忍不住问。

    “初中同学在超市里遇到了,总要过去打个招呼啊。而且我又跟路明非本来就是普通朋友,这样走了,反倒显得我跟他之间有什么似的。”柳淼淼修长的脖颈扬起,像一只骄傲又美丽的天鹅。

    乔衣然看着柳淼淼的模样,心里默默点头。

    你放心淼淼,无论怎样,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

    “她们好像往这边过来了。”苏晓樯说。

    “我看到了。”

    “那个眼睛红红的女孩。”苏晓樯忽然好奇地看向路明非,“不会就是柳淼淼吧?”

    “你怎么知道的?”路明非大惊失色。

    “我在仕兰中学论坛上看过那篇帖子,《关于堕落者路明非和他如履薄冰的一生》。”

    “我靠!你没事看那个干嘛!”

    “为什么不能看?”苏晓樯叉腰扬眉,“实不相瞒,等到高中开学之后,我就也是仕兰中学的学生了,浏览浏览学校论坛怎么了?”

    “……”

    路明非看着越来越近的柳淼淼,想捂脸又不敢捂。

    明明他没有做任何越矩的事,只是单纯地陪苏晓樯出来逛个街而已。

    怎么却有一种被女朋友捉奸的既视感。

    而且他跟柳淼淼之间,也是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啊。

    想起前辈子仕兰中学最不对付的两大校花,苏晓樯和柳淼淼,马上就要进行这一辈子的首次会晤,路明非的cpu就忍不住超频。

    该死的路鸣泽,还开后宫呢,光柳淼淼跟苏晓樯两个,就给自己cpu快干冒烟了。

    不是,自己还是单身啊,这修罗场是不是来得早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