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罗序兴奋而去的背影,秦简青忍不住哑然失笑,当真是个简单的孩子。

    收回视线,随即转身,将手中的碎银丢给了那登记的军官:“把方才多拿的䃼回去。”

    “不就几粒碎银而已……”

    那军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那知话还未说完,黑着脸的秦简青就将其打断了。

    “此乃招募新卒的军饷,那怕是我秦简青也不能贪墨半分。”

    “你等给我记住了,谁要是敢拿不该拿的钱,别怪我秦简青翻脸不认人。”

    被训斥一顿的军官,那敢再多言半分,只得连忙接过秦简青手中的碎银,并且当场保证道:“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将它用到该用的地方。”

    说到饷银,其连百姓都有所耳闻。

    克扣贪墨饷银成风,有些地方甚至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敢贪墨,别说这小小的安家费了。

    十能拿到二三,也算是上面仁慈了。

    像秦简青这般的,往往都是遭人憎恨的。

    那些人常言,断人钱财,如杀父母。

    背后穿小鞋使绊子都是轻的,过份的直接能置人于死地。

    就说那负责的军官,明显过去也没少干这种事情。

    当然,说不定他也曾经是受害者。

    “记住就好,若不然军法从事。”

    秦简青冷哼一声,转身转向排队的灾民,神色语气则是立马一变。

    “诸位,只要登记过后确认合格的,每人皆有安家费可拿。”

    “若是谁人少了,可直接来找本将。”

    “不过大家伙都要记住了,这是睿王给予的恩泽,本将也是依令行事而已。”

    今日安抚落霞州北边郡县的灾民,李浔皆是没有出面。

    秦简青曾经身为李浔的亲卫将领,自是应该让众人知晓是受了谁的恩惠。

    灾民们一听,随即立马就有人跟身旁的人说了起来。

    “这睿王我倒是在茶馆听人说过。”

    “说些什么?”旁人好奇不已道。

    “睿王原来在北周质子,听说北周想要插手大渝朝政,偏被北周送了回来。”

    “结果不想在朝堂上力挫北周九皇子,让北周损失了几千万两岁供。”

    “这睿王当真有这么厉害?”旁人惊讶道。

    “你还别不信,这绝鹰山的土匪你们应当是知晓其厉害的吧?”那人又道。

    一提到绝鹰山土匪,问话之人心还有余悸:“谁说不是,我们镇上富户带着女准备去省亲,钱财被抢了不说,一家人都被土匪杀了。最惨的是他那刚及及笄的女儿,唉……被侮辱的不成人样。”

    “这些烧杀抢夺惨无人道的土匪,就是被睿王带着亲卫给剿灭的。”

    “听说那时还是郡王的,也正是因剿灭贼匪有功,被朝廷封为亲王的。”

    “听你这么一说,那将我儿送来当兵,看来是对了。”又一旁人庆幸不已道。

    “谁说不是了,你看我们这些个逃难的,那些郡县的官员谁人可怜过我们,也是幸好阴差阳错逃来这嘉阳,要不然死在那都不知道。”

    “哎,我这些逃难的,在人眼里连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都不如,也就是这睿亲王将我等当人看,给住的给吃的。如今还允许我等参军做工,谁处能遇上这么好的事情?”

    “就是。睿亲王能为民,做实事,肯定不会亏了咱。”

    “小老儿活了近六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事。”

    “一定要让我家伢子来当这个兵。”

    “别说你家伢子,要不是我年龄超了,我都要参军去。”

    ……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感动的,有落泪,有揪着自家孩子来从军。

    那些不符合从军条件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皆是去往酒肆报名处排起了长龙。

    立在远处的几人,卫汐阿樱几人瞧着眼前的场景,皆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王爷,没想到酒肆的人手,您这不到一日就解决了。”阿樱忍不住赞道。

    “今日过后,恐怕来的人不止这点人。”而李浔则是面露担忧道。

    “还有人来?”卫汐与阿樱齐齐震惊道。

    不等李明解释,一旁久未说说话的司命开口了。

    “王爷今日之举,不消半日就会传开。”

    “北方郡县的灾民在本地得不到救助,定是会立马闻讯赶来。”

    “恐怕到时就不是这数百人了。”

    对于司命所言,李浔自是认同不已。

    得不到救助的灾民闻听嘉阳能收留他们,定是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窝蜂的向嘉阳赶来。

    因此真正需要关注的还是如何应对的问题。

    李浔头痛啊,说来目前还是极为缺人手。

    看来是时候搜罗一下人才了,以便能更好的安置灾民,又能人尽用。

    至于方才司命称呼李浔为王爷,他嘛也只有外人在时才会如此。

    “嫂子,今日过后,酒坊那边还需要你多操心。”

    “有一点也请嫂子特别注意下,目前这些人的来历底细皆是不知晓,还望谨防他们捣乱。”

    李浔叮嘱着道。

    “王爷嘱托,阿樱谨记。”阿樱道。

    “好,那就辛苦嫂夫人了。”

    李浔刚说完这句,司命就忍不住打趣道,

    “王爷,我就不辛苦呗。”

    阿樱一听,俏脸一沉,抬手就揪住了司命的耳朵:“别在这儿碍着王爷,跟我回工坊。”

    “哎,我好歹是谪仙,能不能给点面子?”司命打着商量道。

    “你还跟我提谪仙?”

    “之前被抢的事情还没给你算了,看来今天是应该好好跟你算算了。”

    阿樱一边揪着司命的耳朵,一边向马车而去。

    “什么时候被抢,我怎么半点也不记得?”司命直接来个死不认帐。

    “给我装不记得是吧?”

    阿樱将司命扯上了马车,随后便传来阵阵的求饶声。

    “阿樱饶命,娘子…阿樱…”

    “谁是你娘子,你有三聘六礼吗?”

    “啊…”

    马车远去,司命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在风雪的街头。

    望着马车消失的背影,卫汐羡慕不已道:“嫂子她们真幸福。”

    “嗯?”

    闻言,李浔忍不住瞧了一眼卫汐。

    这确实足够幸福,只怕自己是无福消受。

    略过此,李浔收回思绪,让刘贵再次将秦简青和天叔找了过来。

    将他再次招来,主要是也是应对明日可能激增的灾民。

    “秦将军,今日军营收了多少人?”李浔问道。

    “登记三百八十人,合格者三百四十七人。”秦简青回道。

    “城防营还能容下多少?”李浔问道。

    “七百人不到。”秦简青道。

    城防军最大容纳人数不过三千人,其原本就已有两千人。

    今日收了三百多,余下确实不足七百人。

    如此情况,面对即将到来的灾民,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灾民又不能不处置,更不能任由郡府那边养。

    本身郡府也不富足,肯定得想想法子。

    “天叔,你明天先这般……待做好统计过后,再来最后商定。”

    “诺。”

    一日过去。

    如同昨日预料一般,城北临时安置点,难民一下激增到了五千人。

    幸亏昨晚熬夜加盖安置棚,要不然今天铁定无法应付。

    虽如此,可面对如此多的难民,天叔也是惆怅不已。

    昨日说,北方几郡受灾仅过万,这一下就来了近一半,总不成说都往嘉阳这边跑了不是?

    五千灾民,那怕只是熬粥,这一天也得用多少粮食?

    然而就算心有疑虑,可也得先安置灾民不是,至于其他的只能往后再说。

    于是,今日除了按照昨日那般登记外,天叔还按照李浔吩咐,新增加了几项。

    匠作人、手艺人、读书人等等,逐类分开。

    从长远来看,这类人也是今后必定能够用的上的。

    至于适龄可应征入伍的,李浔则是有了新的考虑。

    既然上天将这么多人送到喜阳,就不能浪费不是。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天叔和秦简青将今日的灾统计了出来。

    灾民总计,五千二百八十七人。

    其中,

    木匠六百七十一人,石匠九百六十人,瓦匠一百九十二人……

    各类匠人总计近两千人。

    除此外,适龄可应征入行伍的,也是达了一千八百人左右。

    当然,可能其中有些匠人暂时用不上,但肯定对嘉阳是一笔具大财富。

    “天叔,你着手将这两项落实下去。”

    听着天叔汇报完之后,李浔将两页写满小字的纸页递给了天叔。

    看着上面的内容,天叔一阵惊骇。

    “睿王,你这是何等之法?”天叔惊问道。

    “水晶琉璃与精盐提炼之法。”李浔道。

    盐乃日常生活用品,只是这精盐一说,天叔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何为精盐?何为水晶琉璃?”天叔问道。

    “目前我们可食用盐中杂质颇多,我们精其精提炼,无论从口感色泽都决对远超以往。”

    “其价格定也远超过去价格,想来那些富户一定会特别喜欢。”

    “至于这水晶琉璃,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奢华之物,我敢肯定的说,那些富商一定会特别喜欢。”

    李浔虽是简单的做了解释,但是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至少这所谓的琉璃,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那会事。

    主要也是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而已。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而已。

    当然,这也算是李浔最大的秘密所在,定然也会主动说出来。

    至于其中所需所的原材料,李浔也查阅过嘉阳的地理志,很多原材料也是有的。

    唯一需要的就是花时间开采而已。

    既然现在匠人有了,那还担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