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府,已至午时。

    王管家特意在门口等着二姑娘回家。

    一看见马车,飞快的冲上去,笑意堆满在脸上,“二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在等你用膳呢!”

    沈华锦虽疑惑,但脚下动作却快了起来,“外祖父,怎么不先吃啊,王叔,下次你劝着些外祖父,不必等我。”

    王管家紧紧跟在身后,“老奴劝了,但您也知道老爷的性子,他心疼您,您不会回来他怎么会吃,这还得姑娘亲自劝才有用。”

    “好,我知道了。”

    沈华锦没想到穿越后,遇到的亲人也是极好的。

    “外祖父,下次您早些吃,莫要再等阿锦,您身子骨弱,饿不得。”沈华锦亲自给林敬舀了一碗汤。

    王管家也在旁边附和,“二姑娘,说得是。”

    “是是是,外祖父听阿锦的。”林敬宠溺一笑,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阿锦,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

    沈华锦夹起鱼肉,尝了一口,眉眼弯弯,“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等你阿姐回来了,她可还要你陪她逛遍京都。”

    “逛遍京都?”她统共也就出去了几次,还没把京都逛完,她名义上的阿姐可真猛!

    林敬放下筷子,替她解释,“你阿姐从小就活泼好动,性子跳脱,以前可没少带你逛遍京都,好似怎么都不嫌腻。”

    “外祖父没什么胃口,阿锦继续吃吧。”

    “外祖父慢走。”沈华锦抬头看了眼,沉思片刻,又低头继续吃。

    林敬看着小外孙女吃得开心,心中也着实高兴,年轻真好。

    抬步迈出去,看着远方久久回不过神,心中哀叹,“也不知道,阿妤如何了……”

    燕齐边境。

    风吹战旗,鼓声震天,黄沙飞卷,险些迷了人眼。

    两军交战,杀得不可开交,刀光剑影间,血流成河。

    少女银甲着身,外罩一件红色披风,乌黑亮丽的长发束成马尾,眼神锐利,手起刀落斩杀敌军将领,不辨雌雄的脸庞沾上眼前人的鲜血,她毫不在意用手一抹,纵马疾驰而过,成功砍下敌军的旗帜。

    少女爽朗一笑,大声喝道,“如今,你们的主帅已死,放下武器者不杀,不放者,就地格杀。”

    声音一停,敌方没了将领便如同一盘散沙,自知没了希望有人放下武器,有人还在垂死挣扎,不过是毫无结果的反抗,照样活不成。

    “沈兄这次功不可没,回京后定能一举封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

    “好说好说,到时候管够。”

    “喝个屁的酒,小爷我还躺在这呢,沈华你还有没有心?”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话一出口,由于伤势太重晕了过去。

    沈华妤看着少年,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二人在军营中可谓是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少年什么都要跟她争个高低,本以为他们会一直当个冤家,可他却在危急时刻替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沈华妤翻身下马,叫来两个士兵,吩咐道,“你们两个送贺副将回营帐。”

    “是,沈副将。”

    少年依偎在石头旁,肩膀中了箭,胸口也被刺了一刀,鲜血汩汩,浸湿了银甲,嘴角的血干涸,唇色发白,乌发凌乱,此时虚弱不堪,被士兵往营帐送。

    “将士们,都速度点,清理完战场,今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多谢沈副将。”将士们又加紧了速度。

    沈华妤一番说辞下来,加上又打了场硬仗,早已精疲力竭,干脆席地而坐,心也已经飞回来京都。

    也不知道外祖父身体还好吗?阿锦有没有好好吃饭,如今长成了何模样。

    想来如今从军已有四年,她也离开家人四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士兵一步一步立下军功成了小有成就的沈副将,等到班师回朝又是另一番封赏。

    多年努力并没有白费,唯一遗憾的是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告诉他,她女扮男装四年,也和他相处了四年,不知不觉从冤家转变成了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她的真实身份暴露,便是欺君之罪,受连累的还有家人,所以她不能自私,有些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路。

    沈华妤回到营帐换了身常服,又去隔壁营帐看他。

    贺浔的侍卫守在外面,见到沈华妤直接让她进去。

    沈华妤进去的少年还未清醒,衣裳被人脱掉,换上了白色里衣,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手腕处绑有绷带。

    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平日怼她的模样,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必如此。

    少年眼眸微动,小声的嚅嗫,沈华妤凑过去听,才发觉他是要喝水。

    沈华妤转身倒上茶,喂到他嘴边,少年还未清醒,觑着眉头,不肯喝,“烫。”

    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他吹凉,重新凑到嘴边,少年才启唇喝下。

    “沈华妤你真笨,若不是小爷好心救你,你就……。”

    “阿妤……我。”

    “我喜欢……阿妤。”

    声音太小,沈华妤只以为是在骂她,“贺浔,你还真是不讨喜,做梦都在骂我。”

    “沈副将,将军找你。”营帐外将军的人过来喊她。

    沈华妤回头看他一眼,掀开帐子离开。

    她走后,贺浔睁开眼眸,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到头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对一个朝夕相处的同伴,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对方还是男子,他真是魔障了,男人堆里待久,都要成断袖了。

    “吴七。”

    吴七听到声音,快速进入帐内,一阵惊喜,“世子,您终于醒了。”

    “沈副将刚刚过来看您了,似乎还挺担心的,属下见她心情不太好,许是您救她受伤,她心中内疚。”

    “吴七,你管她内不内疚,小爷是不小心替他挡了一剑,才不是为了救他。”贺浔淡淡道,但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家书派人送回去了吗?老头子知道小爷回去,准会大摆几桌庆贺。”

    “昨日便派人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