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四天,到了放榜的时候田不厉偷偷过去。

    还没到院墙那里,就被刘门净和另外几个考生围住。

    “田不厉!你家先生呢?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们?”傅书宏高兴的问候,明显是有好事情。

    田不厉笑着说:“那个店太贵了,我们换了个便宜的客栈,省下来的钱每天吃了一斤肉。”

    刘门净迅速拉着田不厉的手,“走!去找你家先生报喜,他中了秀才!还是案首!第一名!”

    田不厉惊讶的看着刘门净,“当真?”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来!”刘门净拉着他去看榜。

    此时早就过了一开始的半小时,很多最开始挤进来的人都哭丧着脸走了。

    祈天府能中秀才的也就几百人,但是偌大的榜单里容不下很多人的名字。

    富人越多的地方,秀才名额就越多,朝廷一直都是按照交的公粮多少来分配名额。

    燕雀城交的公粮多,到名额都被祈天府用了,给下面的名额就八个。

    康必用看到了两人,笑意满满的走过来。

    不用问就知道他也中了。

    刘门净也是秀才,而且是补的自费生,因为不属于一二等,所以没资格参加后续的科考。

    秀才也分好几等,刘家看起来是花了不少钱搞定了这个秀才名额。

    具体用了什么关系不知道,但榜首的位置确实是有病先生的名字。

    田不厉很快一脸发愁。

    秀才也没工资领啊,第一名每月虽然可以找县衙领点米粮,但是读书可是很花钱的,过了院试还要在府城官院这里学习,接受考核。

    一般第一名都会查的很严,又容易招风头,没点实力都不会把关系户搞到第一的位置惹麻烦。

    田不厉和两人去找病先生的时候,就又厚着脸皮借钱。

    “刘公子、康公子,先生过了院试就要在里学习一段时间,我…想找你借点钱给先生用。”

    刘门净豪爽道:“这有何难?我愿意捐二十两银给胡先生!”

    康必用也笑着说:“我和胡兄都是同乡,又是同年的童生,同年的秀才,我也愿意捐资十五两一解忧愁!”

    “多谢两位义士!”田不厉迅速道谢。

    虽然秀才不值钱,也没能力养活一家人,但是一年内连续中了童生第一和秀才第一的人,别人都相信他中举不难。

    中了举人,就是官了!

    其余几个外地的考生也纷纷捐了点钱,虽然有些人没考中,但和第一名搞好关系肯定不吃亏。

    考了十几次不中的傅书宏捐了钱后,又考虑了病先的难处。

    “我家里有几间空房,不如住我家?我和胡兄一见如故,年岁也差不多,正好我也可以向胡兄讨教学问。”

    去年花钱中了名额外秀才得余中正主动说:“这事情和他讲也定不下,我们去找胡欲为,他是案首,我想看看他拿了第一的文章。”

    康必用迅速说:“还是快点让胡兄去官院一趟,免得官院的人找不到人,坏了事情。”

    “对对!快走!”

    众人火速催着田不厉带路,迅速去见了病先生。

    几人来到客栈,这家客栈从外面看起来就是类似杂货铺一样的破旧店铺。

    进来的房门低矮,只有一米六不到的高度,房门只能容下两人一起进去,附近门口堆积着木头石头等杂物,还有晾晒的衣服。

    看门的店家是一对老夫妻,大儿子儿媳平时都在城里当匠人,一月能有四五两的收入。

    店铺是两个老人和小儿子在管,因为地方不好,生意也不是很好,纯粹是拿着空房赚点钱。

    这几天也管吃管喝,收的钱也实惠,田不厉和病先生在这里住着还可以。

    一群人穿着长衫布袍的读书人过来后,正在带孙子的老婆子迅速站起来惊恐的看着他们。

    田不厉迅速安抚道:“钱婆,这是来看先生的读书人,先生中了秀才,大家都来贺喜的,先生今个儿在房子里吗?”

    钱婆听到事情后松了口气,有些害怕这些人。

    “先生出去了,说是差不多出榜了,要去看看。”

    老婆子说了病先生不在的事情。

    康必用迅速询问:“多久前的事情?”

    老婆婆小心的回答:“没多久,我刚洗了两件衣服。”

    余中正说:“定是路上错过了!”

    康必用不信,“我们这么多人直接从大路过来的,一大群人,怎么会看不到?”

    余中正颇有些无奈的解释说:“我当初看榜的时候就不敢走太快,绕了路去的!你年纪小不懂这个,和你说了也不明白。”

    其余几个中了和没中的秀才,倒是都理解了这种心态。

    “大家回去看看,路上绕一下!胡欲为肯定走不快,大家找找!”

    “好!”

    一群士子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今天又没有啥着急事情,很快就都出去找人。

    田不厉也跟着一起出去,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官院的榜前看到了仰头安静站在那里看榜的胡欲为。

    其余人也都陆续聚集了过来,和胡欲为道喜。

    “恭喜先生高中!”

    田不厉高兴的走过来,为胡欲为道喜。

    胡欲为已经站了十多分钟了,此时也稳定了内心的激动,双手作揖,鞠躬回礼。

    “多谢恩公相助,若不是恩公这数个月来照顾与激励,胡某断不可能有今日。”

    “先生客气了!”田不厉笑着说:“人都说考了功名,中了举人就是鲤鱼跃龙门。”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先生能有今日,确实我是帮了忙,但更多还是先生你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因为先生从未死心过,我才能激励先生心中的斗志。”

    “换成是茅坑里的石头,神仙也难救!”

    傅书宏看向田不厉,“胡兄,你这书童真会说话!”

    胡欲为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起来。

    “傅公子你记性差了。”田不厉迅速笑呵呵的说道:“我可不是书童,也是县里的童生,今年考了一次就中了,主要是没钱找担保才没参加这次考试。”

    “不过以后就不用担心这个了,先生得了案首,以后我找人作保就省了钱了。”

    胡欲为笑着应下。

    这个时候附近有不少人看着这边,余中正看到后迅速说:“我们还是快些去酒楼庆贺,不然等下被人抓了去当女婿可就不好了。”

    “胡兄可曾娶亲?”

    胡欲为说道:“有妻有儿,还是三个顽皮愚笨儿子。”

    “我还想给你介绍我家妹妹呢!这下无缘了!”余中正很快带众人去酒楼庆贺,也派人回家要了点钱。

    中了秀才之后不需要那么着急回家和家里人吃饭,反倒是应该和同样中了秀才的人认识认识。

    秀才中举也不容易,百里挑一,但是十几个秀才里多半会有一个中的,这个时候结交的意义非常大。

    一顿饭的功夫,胡欲为接下来几个月在祈天府的花销和住处就都解决了。

    ***

    吃完饭后,田不厉就和胡欲为一起去厕所,等下还要去祈天府的府衙做客。

    一般秀才没有这待遇,主要是第一名的案首要去见见这次的主政考官和郡府大官,建立门生关系。

    如果表现好,或者是被看中的话,对未来非常有利。

    田不厉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就在尿尿的时候说道:“先生,这次大家伙都捐了不少银子,又安排好了住宿地方,我也该回去了。”

    胡欲为很想田不厉留下来,毕竟没有比田不厉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这次考试虽然田不厉没有提供学问上的帮助,但在生活和前进的路上一直都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没有田不厉,胡欲为很清楚自己走不到祈天府。

    “好,钱你带回去一些,我稍微留下一些就行了。”

    “不用,家里没什么花销,我自己卖豆腐还能赚钱,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就把板车卖了,等我跑回去后再买个新的。”

    田不厉提好裤子,系上腰带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了,跑的快点,夜里关城门前说不定就能到客栈那里。”

    胡欲为说道:“要不明天早晨再走,我给你拿些银子。”

    “不用,我现在回去道喜去,先生保重!”

    田不厉很快就走了,胡欲为见状也没办法,刚出去几步就被出来的士子们拉去讨论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