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武被说的沉默了。

    因为他发现来福这个二四不着调的家伙,说的话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他虽然不想伤害无辜之人,但是真正一直在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还想动摇国本的是大皇子亓骁。

    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那也只是为了保护大燕国,保护更多的人。

    如今的陛下虽然年少,但他能够广进谏言,能人善用,在以摄政王和老丞相林彦平为首的一众文武百官的扶持之下,也能让大燕国大部分的平民百姓安居乐业,敌国不敢轻易来犯。

    这一切对于林相武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萧悦涵从中午躺下之后就一直迟迟没有睡醒,就连晚饭都没有吃。

    几个大宫女担心的不得了,但是没有萧太妃的吩咐,她们也不敢轻易去喊太医,就只能在外头守着。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好几个黑影藏匿在黑暗之中,静静的等待着。

    夜色深沉,明亮的月盘已经缓缓到达了中天之位。

    ……

    宫外

    亓骁站在院子里,月光的清辉洒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越发衬托出他整个人身长玉立,只是那张平日里一直十分温柔可亲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当中,竟然隐隐显出几分杀厉之气。

    亓骁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咬破了一根手指,将鲜血滴到了石桌上的炉子中。

    在鲜血落下的瞬间,一只虫子飞快地窜了出来,准确无误地将那鲜血接住,然后很快吸收干净。

    与此同时,一直静静等待在春秋阁外的几道呼吸同时的慎重了起来。

    一直陷入沉睡的萧太妃萧悦涵不知为何,突然睁开了双眼,整个人僵硬的站了起来。

    她身上仍然穿着白色的中衣,乌黑的长发散乱披在脑后,赤着双脚踩在地面上,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就朝着门口走去。

    守在门口的宫女本在犯困,也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来,双眼都迷茫的睁不开了,不停的小鸡啄米,将脑袋向前点过去。

    但是忽然之间,一种沉重的疼痛感就出现在她的腿上,把那名正在守夜的宫女吓得瞬间惊醒。

    “救……娘娘?娘娘,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小宫女顾不得自己腿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呼喊声也惊醒了其他在睡梦中的人,所有宫女都连忙爬起来,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不少人就看见萧太妃萧悦涵就像是忽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听觉,一门心思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春秋阁外面虽然铺着青石板砖,但也不是每一处都十分平整的,萧悦涵赤脚踩在上面,很快就因为那些不够平整的石砖将白嫩的脚给划破了,鲜血缓缓地流淌出来。

    可即便如此,她也像是毫无知觉一般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快去喊人,快去喊人!娘娘!我们娘娘这肯定是中邪了,这可怎么办啊?”大宫女金珠也被急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拎着一双鞋,想跑过去给萧悦涵把鞋子穿上,但她根本拦不住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悦涵一步一步的朝着宫外走过去。

    就在他们快被吓哭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两三句话就把他们全部给安抚住了。

    大宫女金珠看着她家主子萧悦涵不知疲倦,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出去,不过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担心。

    因为跟在萧悦涵身后的人是摄政王亓斯尘。

    而且亓斯尘怀里还抱着一个没睡醒的小丫头,小姑娘正歪着脑袋,仍然趴在他肩膀上睡。

    萧悦涵脚上的血已经越来越多,几乎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跟在后面的侍卫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不过他们是奉了亓斯尘的命令过来,没有摄政王开口,他们也不会随便帮忙,只是跟在后面。

    就看着萧悦涵满脚鲜血离开了皇宫,竟然走到了大皇子府的门口。

    深夜的大皇子府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寂静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林挽月趴在亓斯尘的肩膀上睡了好一觉,到此刻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看见萧悦涵走到大皇子府的门口,林挽月和亓斯尘脸上都没有丝毫惊讶,但跟在后面的侍卫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脸上不免都有些讶异的神色。

    也不知是不是大皇子亓骁特意安排,他们走进去一路上都十分顺利,甚至没有看见一个守夜的下人。

    “你终于来……”脸上挂着得意笑容的大皇子亓骁忽然之间哑了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副行尸走肉样子走进来的人并不是他意料之中的林挽月!

    而是他的母妃萧悦涵!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见了林挽月吃下了他做了标记的点心!甚至不止一个。

    还有那些看似昂贵时,实在不过是被掏空了的蛊虫的容器。

    他明明都准备了那么多的虫卵。

    为什么林挽月毫无异样的被抱在亓斯尘的怀里,而他的母妃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一定是林挽月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所以才会如此将计就计!

    大皇子亓骁在刚开始的慌乱过后,迅速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他放任了自己脸上惊愕的表情,震惊的说道:“母妃,你怎么这么晚出来了?还有皇叔和小公主?你们今日怎么有空一块来我这里?”

    “你不必管我们,只管继续就是。”亓斯尘一脸看笑话的样子,甚至让人去亓骁的书房搬两张椅子出来,就准备坐在院子里继续看笑话。

    亓骁嘴角抽动,但他强忍了下来。

    看见了自己母亲腿上鲜血淋漓,亓骁又是惊讶又是心疼,顾不得那么许多,就立马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要给萧悦涵包扎。

    下蛊容易,但想要将蛊虫取出来,那可就麻烦的多。而且还是当着林挽月和亓斯尘的面,亓骁可没有这个胆子。

    他不认为就凭自己的本事能够那么轻而易举的骗过老奸巨猾的亓斯尘,还有这个小小的人就已经成精了的林挽月。

    亓骁真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难不成林挽月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才会这样祸害他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