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直播间。

    “……本先生乃是行业泰斗,我跟你们讲,明朝科举这东西,是最摧残人心的,那四书五经是一般人写的吗?之乎者也,要讲八股对仗,比四六骈文还难写,一场考试下来,动辄就考个三五七天,号子里猫着,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那叫一个悲哀……”

    张周继续在那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在吹着牛逼。

    这是他的人生爱好,就是在大学当讲师的同时,做他的直播发财美梦,奈何时不由人,做历史知识的直播,能有几个观众看就不错,想赚点烟酒钱都白扯。

    “这货喝大了吧?说什么鬼话呢?没意思,走了走了!看美女跳舞去了。”

    下面名叫“阿大等等我”的观众一边唱着反调,一边离开了直播间。

    在他的鼓动之下,本来还有七個观众的直播间,登时显示只剩下一个人。

    张周眯着几百度近视没戴眼镜的眼,仔细看了看直播间上方显示老大的“1”,登时灰心丧气:“还以为今天借着酒劲要发达,自开播以来观众最多的一天,又只剩下我一个。难道我自言自语给自己逗闷儿?”

    正要去拿点花生米来,打算一边就着小酒吃,一边等下一个来听他吹牛逼的观众。

    此时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主播别走啊,还有我呢,你讲得真好,嘻嘻嘻……”

    张周一看就来了精神。

    看这样子,好像还是个妹子观众啊,不然说话怎么如此“可爱”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互联网这东西,没一点真的,爷们装娘们的事比比皆是,反正也不能把手伸过去验个真伪,互相就是闹呗?

    “好好说话,不要打扰本先生给你们讲课,我是不是眼晕?你这叫啥名字?一堆乱码不好好起名,华夏汉字流传千年,就是让你起这些不三不四名字的?”

    “主播,我听你讲课呢,伱再这么说话,我可走了。”

    “别,留下来跟本主播唠唠嗑,你想听哪一段?我给你讲。”

    “我想听明朝的科举,尤其是弘治年间的科举,我听说弘治十二年的会试,明朝鼎鼎大名的大才子唐伯虎在那一次的科举中一蹶不振。”

    张周一听来了精神,最喜欢这种一知半解的历史小白,正好可以发挥自己吹牛逼的本事。

    “弘治?那可是大明少有的闪光点啊,纵观明朝,那可是文人最受尊重的时代,文臣势力压服武勋,也是从那时开始的,但也为后来文人乱政埋下了隐患。”

    “主播,说那是文人最好的时代就行了,为什么要说文人乱政?你说的,跟我听别人讲的,不太一样。”

    “如果都一样,我照着书给你念,你爱听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我觉得那时代就挺好。”

    “那主播你想去吗?”

    “学历史的文科男,要在明朝选一个阶段,非弘治不可。”

    “那我送你去,你去吗?”

    “是我喝多了,还是你喝多了?有本事你送我去啊!”

    “那主播你忍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

    “……”

    ……

    ……

    一道白光闪过,真的是白光,张周感觉当天喝的酒一下子全都灌进脑子里去了,用五十二度的老白干把自己的脑袋做了一次彻底的盥洗,胃里翻江倒海,然后“哇”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

    呛得很厉害。

    “醒了醒了!这厮哪挂脖子不好?跑贡院的粪号来挂,真是他娘的活见鬼!”

    “看看还有气没?”

    “这都吐了,能没气吗?”

    张周还在那气晕八素晕着呢,就听到周围有人在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谁?

    等等!

    我家里怎么有别人?难道是有贼人趁着我喝大了,到我家来行抢劫之事?

    “老子当过两年兵,可是练过的!你们……呕……”

    话说得很激烈,然后张周将胃里还残存的东西,又吐了一遍。

    “恶心死人了!”

    “抬走抬走!”

    张周瞳孔都还没收缩,但觉得有两个人四条手臂把自己架住,要把他往外抬。

    他吐完这次,脑袋瓜多清醒了几分,这好像不是抢劫的,倒像是白衣天使。

    难道是我喝多了背过去,有救护车来拉我去急救?

    “你们别动手,说好了,我就是多喝了两杯,人又没咋地,这救护车出车的钱我可不付。你们出车之前不先求证一下的?”

    张周可不想当冤大头。

    这救护车一响,就算不是黄金万两,加上后续诊病用药,那票子也是哗哗往外流,以我张某人的酒量,才喝了个小半斤,至于要到出救护车的地步?

    谁他娘的搞恶作剧呢?

    不对啊。

    我独居一人,就算烂醉在家,谁叫的救护车?

    “癫了!他哪个号的,给他塞回去!”

    “甲字贰号舍的。”

    张周登时觉得屁股被人撞了一下,生疼,然后自己就被人按在一张好似桌子的东西上去。

    瞳孔聚焦,然后他发现……

    自己面前居然是一块木板,然后木板上摆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而且有张好像印刷质量很差的“考卷”就摆在那,抬头正看到两个身穿官差服,一脸凶恶兼又厌憎之色的兵士,正挑着眉毛用犀利眼神近乎威胁瞄着他。

    “再敢去挂脖子,我弄死你!”

    “丁头儿,不对啊,他都寻死去了,你拿死吓唬他,有用吗?”

    “死我也不能让他死舒服了!欸!你小子还敢站起来是吧?信不信老子……”

    张周一脑袋浆糊。

    这次他的酒,是全醒了,而且他发现,头脑异常灵敏,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身上着青衫,然后一缕头发顺着自己的脖子滑下来,他心中一惊不老小,我他娘的变娘们了?

    张周顺势一抓,登时觉得哪里不对,摸到自己头上还扎了个什么东西,本来因为饮食作息不规律产生的啤酒肚没了,反而是一副瘦弱的身板。

    然后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就好像洪流一样往他脑中灌了进来。

    “夫君,你一定要好好考,妾身跟妹妹,还有大郎、小丫,都等你桂榜题名,带我们重新过好日子!”

    ……

    等等。

    那个乱码的观众,我开玩笑的,我没说要穿越到明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