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颜枫难道要这么空手回去吗?总该带点东西吧……

    男人想着,将视线看向了街上的一家蛋糕店……

    上楼,回家。

    站在门口,颜枫弯起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这种感觉很奇怪,原本两人之间是很亲近的,他回家也可以很自然的插钥匙开锁进门,可自从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他就不得不故意与对方疏远起来,处处都要留心,以至于眼前明明是他自己的家,却要考虑对方现在是否方便……

    叹息一声,门扉随之开启,少女正穿着一身睡衣,站在屋内,表情默然,眼神冰冷至极。

    男人拎起了手中的蛋糕,嘴角也撑起一抹笑意,道:“小夕,我真没想到你原来有那么厉害!这个是给你买的,来,先拿着吧。”

    闻言,陈夕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侧过脑袋看了一眼男人身后,见没有碍眼的家伙跟着方才缓和一些,随后开口质问道:

    “这几天做什么去了?晚上都住在哪?”

    颜枫咽了口唾沫,听着对方这语气就像是在拷问犯人似得,但陈夕毕竟考到了那么优秀的成绩,有功在身,他再宠溺一点也无伤大雅。

    “额……这几天基本上都在公司,或者在酒店,”颜枫一一回答着,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一个人住的。”

    这句话没掺假,因为他晚上住普通间,确实不和顾倾睡在一起。

    可刚一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天晓得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补上后半句,听起来就像是急着在和恋人解释自己夜不归宿的原因似得,真是奇了怪了……

    “真的?”陈夕挑眉,满脸质疑。

    颜枫有些无语,将手上的蛋糕往前一递,反问道:“我骗你做什么?哎呀快点让我进去把蛋糕切了吧,动物奶油的,天热,一会别化……诶诶!”

    话还没说完,少女便不顾一切的扑到男人怀里,把小脑袋侧着贴在他的胸口上,同时伸出双臂,死死的抱住了对方。

    这一下险些将蛋糕给撞掉,颜枫吃痛,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刚要下意识出言责备便听到了一阵啜泣的声音。

    陈夕在哭。

    她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颜枫怀中,双眼紧闭,将颤抖的嘴唇咬到发白,强忍着不让哭声释放出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怕过。

    怕他身后会带着一个女人,怕他见到自己时脸上露出厌恶,怕他的样子……再也无法出现在自己眼前。

    心中的爱意与愧疚相融合,成了一翁清冽的酒,看似透明,实则一旦饮下便会变得彻底迷乱,昼夜不分。

    于是她又一次妥协了,无论是向着颜枫,还是向着自己。

    “对不起……”陈夕哭着,泪水透过男人外面的衣衫,带着些许咸湿的气味散在对方怀中:“你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

    好不容易找到的家,只因她过于渴望得到温暖便险些崩散,只差一点点,她就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可她又有什么错?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爱”的概念,破碎的家庭,暴戾的亲人,冰冷的世界,为了生存,她被迫给自己打造了一副坚硬的躯壳,在严寒之中蜷缩着独自取暖。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忘了,躯壳之下,只是一个稚嫩的心灵,它也渴望能有可以爱的人,渴望能被别人所爱。

    可她并不会表达,只能无比笨拙的,一点点学习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爱眼前的男人,即便这种方式会让对方喘不过气,但这已经是她能从这副躯壳之中拿出的唯一,也是最宝贵的一份感情了。

    颜枫住在外面的这几天,她每每推开家门时都在幻想着对方的身影会就此出现在屋中。

    没有他在,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吃下的东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睡着的床褥也从没有如此冰冷,醒来第一件事并不是睁眼,而是流泪。

    从他走时起,家就不再是家了。

    只是短短的几天,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煎熬。

    眼下,当那个幻梦中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便再难忍受心间的委屈,好似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般连连乞求道:

    “别丢下我……求求你……”

    “我真的好怕……真的好怕你再也不会回来了……真的好怕你会像其他人一样把我踢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一味的自责着,恰在此时,一只宽厚的手掌覆上了她的头顶。

    掌心的温度很暖,像是能穿过冰冷的现实现实,摸在那层外壳之上。

    而那所谓的躯壳,其实也只不过是一层稍厚的虫茧。

    “没关系,”颜枫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宠溺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还专门给你带了蛋糕……虽然它现在可能不大好受……”

    男人将视线望向手上可怜的蛋糕君,虽然还在盒子里,但现在估计已经有些变形了……

    “我不要吃蛋糕……”陈夕依旧靠在男人怀中,抱着他的双臂又加了几分力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不重要……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颜枫鼻子一酸,忽然也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有些事也是该做的,但他不太想,至少现在不太想,所以可以晚一点,再晚一点。

    于是男人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柔声哄道:

    “好啦好啦,别哭啦,你看,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占着我的小狗窝呢,对吧?”

    颜枫嘴角带笑,感慨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原来那么厉害,听你们班主任说,某位陈女侠可把你们主任给气的不轻啊~”

    少女闻言,破涕为笑,噗嗤一声咧起嘴角,又用小脑袋往对方身上蹭了蹭,小声说道:“哪有……都是你教的好……”

    “这话我爱听!”颜枫笑着,又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轻声问道:“那……我们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