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沉……”

    “霍止沉……”

    “霍止沉……”

    听着这气若游丝般的呼唤声,杨氏心如刀绞。

    万没想到这丫头会如此痴情。

    可自己儿子那脾性如何,做娘的岂能不知?到底还是怪自己,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真是于心有愧。

    当初这门婚事是杨氏一手促成。司徒艾艾,一个原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只因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这姑娘的八字与令郎的八字绝配,乃是天作之合。今后必旺夫家,大吉大利。”

    因此杨氏视她为最佳儿媳妇人选,没有之一。

    她不顾儿子早有心上人,狠心棒打鸳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司徒艾艾迎娶进霍家门。时至今日,她才幡然悔悟,原来自己大错特错了。

    儿子不爱这个女人,所以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这才导致了今日的事件,老太太因为婚床未落红,将怒气全发在孙媳妇身上。

    却全然不知,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碰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她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到祠堂时,小丫头已经昏死过去一阵子了。

    纵然这样,老太太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摆明了,就是想借此搞死她,好再替孙儿另娶。毕竟,活到老太太这个年纪,眼里只剩下传宗接代了。

    她杨珮宜虽然也想早点抱孙子,但还没癫到这等地步。

    人命关天,哪有不先救人的道理。

    顾不了老太太那张难看到极致的老脸,在这个家里,她这个明媒正娶且生了儿子的大夫人还算有一定的话语权。

    叫来几个丫鬟,硬是将司徒艾艾给抬了回来。

    可现在看着司徒艾艾这张惨白的小脸,她依旧内疚到不行。

    如果不嫁给我那个不开窍的儿子,兴许这丫头早过上有人宠的幸福日子了吧。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夫人,许郎中来了。”

    门外传来小丫鬟清脆的叫喊声。

    “快请进来。”杨氏赶紧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水,绝不让任何人看到。

    “人怎么样了?”杨氏守在旁边等了一阵,见郎中收回摸脉的手指,才敢满脸焦急的问到。

    “无大碍,我开一副药。喝完药半个时辰后再吃米粥,忌大荤大油,明日就好了。”

    “好,我这就叫丫鬟煎药去。”杨氏取出一锭银子放在郎中手心,又叫来一个伶俐的丫鬟送客。“送许郎中出府。”

    霍止沉是戌时才返回府中的。

    这一天,他倒霉透顶了。

    先是被宣帝赶鸭子上架,钦点成了出征的大将军,命其明日就启程。

    然后就是被军机处的那帮只会写小作文的大臣强留了下来,非要他先拟订出作战方针。战役要打几天,人马要派遣多少,军粮物质需要多少等等……

    他哪有心思筹谋这些?满脑子都是自己媳妇被训话的事。

    于是胡乱的写了几个数,看得那帮大臣们目瞪口呆。

    只打十天就能平定叛乱?

    霍将军果然厉害啊。

    霍止沉心想十天就很厉害吗?他要十天见不到司徒艾艾呢……

    于是大笔一挥,将十天打了一个叉,改成了七天。

    那帮人更震惊了。

    卫淮宁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七天?该不会是蜀兵歼灭我们的时间吧……

    “霍兄,你是认真的吗?要不要喝口茶再仔细想想?”

    “嗨哟,人家霍去病的后人,还用得着再想?”

    “对,确实不用再想了。”霍止沉腾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外面已经入夜了,他该回家了。

    “七天,我霍止沉如不拿下蜀地,提头来见各位!”

    ……

    小芙从柴房里被解救出来后状况很不好,杨氏另安排人去照顾她。司徒艾艾这边,换上了自己房中的丫鬟。

    霍止沉与母亲房中的丫鬟较为熟稔,便端过了丫鬟手中的汤药,挥手示意她出去。

    “你回大夫人那边吧,这里我来照顾。”

    “少爷,那怎么行。端茶倒水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下人来做吧。”

    “不必,你只需告诉我这汤药是趁热喝,还是放凉喝即可。”

    “许郎中叮嘱要趁热喝。”

    “好,明白了。你快出去,服完汤药,我与少夫人要就寝了。”

    “噢—”拉长了尾音,“明白了,奴才这就出去。”

    在丫鬟眼里,就寝,应该就是那方面的意思吧。

    若是在往日,霍止沉断然不可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来。

    不过今日,他也是同样的意思。

    白天的事情他已经全听说了。整件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不是一个纯情且专一的男人,如果他不是一个放不下前任的男人,像司徒艾艾这样的美人,他早该与她共结连理了。

    哪里还能一忍再忍,快变忍者神龟了。

    “霍?霍止沉?”

    司徒艾艾已经苏醒了,虽然身体还虚弱着,但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

    这一次,她选择用掐大腿的方式来验证眼前的一切是否依旧来自于幻觉。

    疼。

    不是幻觉。

    “你别动,小心风寒。”霍止沉紧张,替她捂好了被子。

    “现在是夏日,哪里那么容易受风寒。”司徒艾艾平静的看着他,那份激动早已磨平。

    霍止沉却不许她掀被子,“虽是夏日,夜里却凉,你身子弱,不可大意。”

    又奉上汤药,“趁热喝。别怕苦,我兜里有糖莲子。”

    说着便亲自喂药,每一勺都轻轻吹好,递到嘴边。那细致劲儿,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两人更是靠得如此之近,近到司徒艾艾连他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霍止沉,靠近我,你的呼吸变得这么急促吗?

    是害怕,是抗拒,还是什么呢?

    呵呵,我真傻。总之怎么都不可能会是因为爱吧。

    “我不要你喂,还没矫揉造作到这种程度。”司徒艾艾说着拿过了药碗,自己大口大口喝下去。“另外,我也不怕苦。你的糖莲子还是留给别人吧。”

    “……”

    霍止沉顿时无话可说。

    他略显尴尬的从床沿起来,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很多余。

    “今夜我还是睡地上?你睡床?”

    他试探性地问,心中多么想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可以。”

    “哦。”

    他失望极了。

    “白天的事情……都怪我。其实你本不必受这一份罪的……”

    如果说是为了道歉,倒不如说是不甘心。

    今夜是他们共处一室的最后一晚了,明日一早,他必须肩负着平定叛乱的使命出征蜀地。

    明面上,他说的七天必凯旋而归。而实际上,谁又知道呢?

    生死有命,世事无常。

    战场无情,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无论你是否接受,我都要向你道歉。奶奶她误会你了,你是好姑娘,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其实最应该受惩罚的人是我。”

    霍止沉重新坐回到床边,他温柔的看着她,轻轻牵起她的手。

    这只手好凉,早该替她暖暖的。

    司徒艾艾惊讶,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但这股暖流却已经由指尖接通到了心脏。

    她无法不承认,他那么令人讨厌,却还是那么轻易就闯进她的心。

    “你不必这样。”

    “我……其实,我可以让你……我的意思是,至少奶奶和其他长辈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什么?”

    司徒艾艾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些什么。

    霍止沉他什么意思???

    他想干嘛?

    他明明不喜欢女主的,难道他想来一次不负责任的 one night love?

    不,这对我太不公平。

    司徒艾艾极力回避着他,但他似乎更加勇往直前。

    “对不起,我只会领兵打仗,我的嘴不会说那些哄女孩子开心的话。但我的嘴可以做一些实际的事,例如……“

    例如,我要亲吻你。

    霍止沉不顾司徒艾艾是否同意,是否来得及反应,他勇敢的捧起司徒艾艾光滑细腻的小脸,对准她的嘴唇,用力但不失温柔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