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对面,姜钰琪看的出来——这些内容对冷然已经有了触动。

    “我今天约你出来,本来不是为了这些无聊的往事,而是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姜钰琪的目光陡然意味深长。

    冷然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相信真的是什么“礼物”,不由警惕地抬眼看着她。

    “你还记得那场车祸吧?我想录音笔里林薇薇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没能理解,我也可以再解释一遍。”

    她优雅地端起面前的红酒,浅浅啜了一口。

    “当年,我已经在M国做珠宝设计,虽然只是小打小闹的小众设计,但很感谢你慧眼识珠,纡尊降贵来跟我这样的小工作室合作。”

    “我已经可以确定,车祸那天就是我们约定看样稿的日子,但是很不幸我急性阑尾炎复发进了S医院。”

    “虽然医护不许我出院,但你的订单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所以我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连医院的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

    “后来的事情你就很清楚了,翻车、漏油、爆炸,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把你从车里拖出来的是我!”

    冷然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林薇薇现在被你们囚禁起来,这些事情还不是由着你随便说?”

    姜钰琪仿佛知道他就会这么说,于是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当时你已经满脸是血,处于半昏迷状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不肯撒手,以至于手卡在方向盘的间隙中间没法抽出来。”

    “我费了很大劲才把你拖出来,虽然情况危急,我还是觉得——那样东西对你一定非常重要,不应该遗漏在车祸现场。”

    “老天有眼,就是这一念之差还真的帮了我。”

    关于这些事,盛庭骁也有些疑惑,他从来没听姜钰琪说过,那个东西到底有什么非凡的意义?

    可冷然的脸色已经渐渐有些发白,这让盛庭骁愈发肯定,姜钰琪确实握住了他的七寸。

    “让我们来看看,这么几年过去了,那个东西还和以前一样吗?”

    姜钰琪的手一松,一条项链从她手心中滑落下来,在半空中微微摇晃。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银色心形,样式十分普通老套,一看就是M国各大旧货市场上都能看见一大堆的普通项链。

    盛庭骁实在看不出什么有什么特别,抬眸朝冷然看去,他竟然已经有些不能控制地缩了缩眸子!

    “你从哪里搞到这个的!?”

    冷然的背脊绷得笔直,仿佛那个东西就是他的生命之光,恨不得一手从姜钰琪手里夺回来!

    姜钰琪偏偏把手收回来,仔细端详着吊坠,细细摩挲。

    “这东西可来的不容易,当初我把他交还在警局,想着你醒来之后会去认领,可是后来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认领失物。”

    “但是看起来你根本没有去找,如果这个东西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去寻找?”

    姜钰琪审视的目光在冷然脸上逡巡,“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甚至没有来向肇事车辆追偿,甚至没有再为了车祸的事情去警局?”

    冷然紧紧咬着牙关,没有作声。

    因为林薇薇希望他别再追究车祸的事。

    虽然他也想不明白,林薇薇为什么不肯让他追究,但是他隐约可以察觉,这件事对林薇薇一定会有影响。

    对她不利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做。

    可是盛庭骁似乎察觉了什么,冷冷地开口,“是因为林薇薇不让他追究。”

    姜钰琪挑了挑眉,她从未考虑过这个答案。

    “因为林薇薇怕警局查出什么,或者是我查出什么,她甚至没敢跟我说,那天下午她到底去了哪里,只说自己去见了一个发小。”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姜钰琪在脑海里把整个事情梳理了一遍,朝冷然怜悯看去,“你看,这件事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小丑,那就是你。”

    她啪嗒一声打开了那个银色桃心,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暴露在三人眼前。

    盛庭骁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搂着一个男孩,两人笑得十分开怀。

    “这是你母亲,对吗?”

    姜钰琪看着照片上面的女人,啧啧感叹,“你母亲可真是个美人。”

    “那天,你根本就是要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是那场车祸耽误了你们相见,严格来说,是林薇薇让你失去送母亲一程的机会。”

    “而你,还一厢情愿地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不惜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此时的冷然,已经没法再质疑什么。

    如果说刚才他还相信姜钰琪是在胡诌,那么现在对着这条项链,他已经没法再怀疑她说的一切!

    那天从机场出来,他一直握着项链祈祷,希望母亲能撑到自己赶到医院。

    即便是车祸剧烈的撞击让他昏迷,他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根项链。

    他和母亲的处境不同寻常,从小他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留在母亲身边长大,所以每一次见面都弥足珍贵。

    而母亲留给他唯一一样东西,就是这根项链!

    自从遗失了项链之后,冷然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所以对姜钰琪的恨意也加深许多。

    如果不是因为车祸,他不会弄丢这个他珍之重之的遗物!

    林薇薇的事,他从未想过低头,可是现在看着姜钰琪手中的项链,他眼中的狠戾渐渐少了几分。

    “你约我出来,不就是想痛打落水狗吗,想看看我知道真相之后的狼狈模样,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

    冷然的口气中,似乎带着负气和自嘲的成分,盛庭骁甚至在其中听出些许求和的意思,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姜钰琪。

    万一姜钰琪心软怎么办?

    难道说,她这次来见这个男人,只是想说清楚之前的误会?

    他在追查冷然的背景时,也顺带查出了不少他在国外的所作所为,并非什么善良之辈,就算没有林薇薇,他也不一定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只不过他和林薇薇两个登对的人,正好遇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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