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上旬。

    文峰游击大队。

    大队长赵新厚,严运厚、张君侍等人召开了一个会议。

    赵新厚:“同志们,最近的形势不太好。目前是青纱帐时期,这不利于敌人大规模用兵,这有利于我军的休养生息,这是利我的一面;不过,也有不利我的一面,典型的事件就是最近石头楼山套周围一带我地下党支部书记和党员,还有接近我党的积极分子被敌新民会利用青纱帐作掩护抓去的有老几个了,有被他们枪杀的,也有被他们送去东北当劳工的。”

    “这种形势极不利于我们当前及今后工作的开展。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将极为被动。”

    严运厚:“此前我们曾经交换过意见,新民会之所以能准确的识别我方人员并予以抓捕,关键是敌人有一批暗探,是这些暗探提供了信息,这才致我方人员的伤亡。打掉这些暗探,是我们目前急需做的。”

    张君侍:“这个问题是该解决了。我们这支队伍成立之初,县委就给咱们这支队伍定了调子,首要任务便是镇压日伪特务和暗探,敲掉敌人的耳目,保护地下秘密工作人员。根据目前咱们掌握的情况,最为活跃的暗探当属二郎庙的孙景武,我方被害人员的所有信息大多数由他提供。这个人已是死有余辜。”

    赵新厚:“好,就打掉这个孙景武。他不死,我方人员就依然会有牺牲。”

    严运厚:“我同意,打掉他!不过如何做?由谁去做?”

    赵新厚:“人选我已有了,由张东明出面如何?”

    张君侍:“和我想到一块了,张东明确实较为合适,作为本地人,他最熟悉本地地形打掉孙景武应当不成问题。”

    赵新厚:“说得好啊,这件事就由张东明去办。”

    严运厚:“他一个人势单了些,让他再多带几个人。”

    赵新厚:“任务给他,如何做,用多少人,由他来计划吧。”

    张东明接到任务后,作了一番准备之后,带着张敬富等人,埋伏在距敌韩庄据点不远的路两侧,果然抓获孙景武,立时予以审讯,就地镇压。

    打掉孙景武之后,文峰游击大队又锁定了暗探邵润新。

    赵新厚:“邵润新,阴平街一霸,人称‘一只虎’,从这个外号就看出他有多横,寻常人谁能称得上‘虎’,虎是要吃人的。这方圆几十里人提到他而不骂他的人不多。仗着练过拳脚,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也确实是个难对付的。”

    严运厚:“虎吃人了就当杀,更何况他投靠的是倭鬼子,妻小都搬到韩庄据点去了,他勾结韩庄张开居,杀了咱们多少抗日家属?就凭着这个他就当死。”

    张君侍:“敲诈勒索的事他也没少干,动不动就给老百姓扣上通八路军的帽子,而且他还信什么西洋教,名义上是四处传教,实则上借着这个便利探信息,搞勒索。”

    赵新厚:“信什么教也救不了他,他的大限到了,我们刚得到线报,这只虎手里如今有一份名单,都是咱们抗日军属,几十个人呢,在他兜里揣着,还没来得及送韩庄,事态很紧,既达成了统一意见,那就立刻行动。”

    严运厚:“同意,谁去执行更合适?还是张东明?”

    张君侍:“郑运星怎么样!他和邵润新一块练过拳脚,自是识得邵润新,而且比邵润新年轻,更加有活力。”

    赵新厚:“我看行,就他了!二郎庙咱们还有个连络员叫孙景界,让他也配合一下。”

    次日晨,大雾未散尽,阴平集上人已不少,为了眼看着就到来的秋收,赶个早集就为了买个镰刀、木锨之类了。

    孙景界也来到了阴平集,背着个粪箕子,上穿白粗布衫褂,下穿黑而裤子,腰扎一条青布带,一个典型的庄户人家,在人丛中东张西望的,毫不扎眼。

    阴平镇有一条东西贯通的长街,这里是阴平街繁华处,太阳一竿子高,路两旁已是摆满了小摊。

    孙景界从东走到西,没见邵润新。

    孙景界心里有些打鼓:“他邵润新会不会不来?不可能呀!这样的场合可是最好的敲竹杠场所,他到底哪去了?还没来?”

    孙景界折身进了旁边一家茶馆,靠窗坐了,然后要了一碗热茶,掏出一块高梁饼,一边吃着喝着,一边与掌柜老汉聊:“老人家,买卖怎么样,还好吧!”

    老汉张口就骂:“好个屁,那些狗娘养的,三天两头敲杠子,今天这个捐,明天那个税,没完没了的,简直不让人活了!”

    孙景界:“怎么就你一个人?”

    老汉:“儿子前天就叫他们抓走了,修炮楼,这年头……”

    正在聊着的功夫,就听着外面喧闹声起,孙景界扭头看窗外时,只见路北杂货店门口围了一圈人,看“西洋景”似的,污言秽语的也传过来。

    孙景界忙的付了茶钱,背了粪箕,直奔那儿去了。

    孙景界从人缝中看过去,内里一个正是邵润新!

    一大早就喝的醉薰薰的,脸红得象个斗败的大公鸡,正发着酒疯:“和我作对!想都别想!我要叫你们今晚死,你们就别想活到明天早晨……”

    孙景界哪有心情看他演戏,忙转身走了,直奔二郎庙。

    郑运星等一行五人天不亮就到了二郎庙,就等孙景区关于邵润新的消息。

    郑运星:“集上人多,伪军也不会少,会上不适合!会伤着老百姓。只有在路上了!今天他必回韩庄。”

    孙景界见郑运星欲在路上行事,急忙拿出一样东西,竟然是自制地图。

    郑运星等人见了,自是大喜。

    地图上显示有两条路,一条近,一条远。

    近的是小路,远的是大路。

    小路过纸坊直通韩庄,这条路没有敌人的据点。

    大路从阴平向西过邵楼,经周营据点,再向西南,算是绕了一个大弯。

    郑运星:“小路他不敢走,咱们文峰队的人常在这一带活动,别看他自以为能奈,见了咱们文峰队的人,他得绕着走。他必走大路,就在大路上截他。”

    孙景界:“邵楼和周营中间一个荒坟场岗……”

    郑运星:“那个地方我经常过,就那儿了,那就是他的伏尸地!”

    郑运星来回踱了几个趟,突然说道:“那个地方离敌人据点太近了,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这样吧,我一个人去!你们几个接应!”

    郑运星一话既出,那几个人可急了,一个个争着要去。

    郑运星:“你们怎么和我比!我是练过武术的,身体最壮,而且我受过锄奸专门训练,我去成功的把握性最大,你们呢,哪一个和我能比!时间紧,别争了,这是命令!”

    郑运星着长衫,戴礼帽,架上一副墨镜,俨然一位商人。

    腰间掖上枪,直奔邵楼村。

    邵楼村西荒坟岗,古柏杂树,枝桠交叉,树下坟丘、杂草,一派阴森。

    岗下就是一条东西大道,东通阴平,西接周营。岗旁就是一块高梁地,这是退身之地。

    郑运星看在眼里,暗暗叫好,真是一块好地方。

    郑运星四下扫了一眼,没有一个人影,当即一步跃上坟岗,侧身进入小树林,伏在靠近大道的一个坟头后面。

    时已过午,依然不见邵润新。

    郑运星心中焦躁。

    再等了一会儿,只见陆陆续续的人自阴平集方向而来,就是没有邵润新。

    郑运星心一横:走,找他去!

    当即自坟岗上下来,直奔阴平集方向。

    走了也就是一里左右的样子,郑运星只见前方有个骑洋车子的迎面过来,崭新的车子在阳光下闪着光。

    郑运星心里一愣,下意识的用手按了按腰间的驳壳枪。

    凝神细看,来人正是邵润新。

    郑运星大步迎了上去。

    二人愈来愈近,只见那邵润新敞着个怀,腰间现出两把盒子枪。

    十几步时,郑运星摘下了墨镜,脚步没停。

    邵润新一眼瞥见郑运星,忙的下车,口中说道:“嘿,是小兄弟,好久不见。”

    郑运星咬牙说道:“你是二倭鬼子,我是八路军,怎能相见!”

    邵润新见情势不对,一手扶车,一手便自腰间掏枪。

    郑运星是有备而来,早亮出枪来,喝道:“别动,动一动我就打死你。”

    邵润新愣了一下,手是停了,面上却慢慢堆出笑来:“本乡本土的,有什么事值得这样!”

    说着话,却把车子用力一推,猛然猫腰扑过去。

    他快郑运星也不慢,身子一闪,就地来了个扫堂腿,邵润新当即被扫翻在地,邵润新借势一滚,翻身跃起,同时手中已是拽出了盒子枪。

    郑运星踏前一步,一个飞脚,正中其手腕,邵润新那枪便拿不住,脱手而飞。

    邵润新见不是对手,磨身便跑。

    郑运星喝了一声:“哪里跑!”身子向前逼了一步,抬手两响,邵润新身子载在路旁,扭了几扭,不动了。

    郑运星自路边拾起那支短枪,又自邵润新身上摸出另一支短枪,还有三匣子弹、一个特务证,更要紧的是那张黑名单也摸了出来。

    这一连翻的动作,把路过的几个老百姓都看得愣住了。

    正在此时,西边周营方向传来几声枪响。

    郑运星向旁边的百姓大声说道:“还不快走,二倭鬼子们要来了。”

    说完这句话,几步过去,推起那辆洋车子,折向小路,向老龙潭方向与锄奸小组的成员汇合去了。

    两次锄奸,运北震动!

    为此事,孙倚亭以诗相赞:

    风尘汗漫月色黄,豕突狼奔日伪狂。

    据点密布如蛛网,日特出没甚乖张。

    此乡爱国英雄广,锄奸杀敌威名扬。

    日特密聚黑名单,认贼作父邀功赏。

    今日名单入敌手,诘朝此地见三光。

    郑君闻之怒发指,立奔敌侧伏路旁。

    伪军远远向东来,日特西去走慌忙。

    郑君突出刹那间,日特丢车手掣枪。

    郑君矫捷枪先发,万恶日特顷刻亡。

    名单枪车都入手,从容归去共举觞。

    伪军赶到空忙乱,郑君英勇永留芳。

    八月。

    中旬。

    峄县委研究精兵简政。

    精兵简政内容:减少部队领导层次,撤销一、二大队,由支队直接领导主力连队;连队实行政治委员制度;干部降职使用,大队长当连长,大队教导员当连政治委员;在连队中专设党的支部书记做支部工作;有的连队撤销排级单位,改设分队体制(实为班),排长改任分队长,由连长、政委直接领导分队;保留龙门游击大队。

    组建农民游击大队。

    丁桂雄,原为三中队长,带着三中队在杜庄赢得运河支队成立后的第一次大的战斗的胜利,后任地方区长一年多,再后只身发展队伍三十余人。

    邵滋伸部亦有三十余人。

    两支队伍合并后,名为农民游击大队,邵滋伸为大队长,丁桂雄为副大队长,后任命华金起为副政治委员。

    农民游击大队的任务:活动于津浦路东侧运河两岸的周营南北和整个新河区,坚持对敌斗争,帮助地方党地方政府在那一带开展工作(这支部队不久成为运支的主力连队之一,解放战争中被命名为英雄的“平山连”,连队的红旗一直插到舟山群岛上)。

    生产劳动——中央号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此精神指导下,二中队与谢笑良带领的龙门大队在旺庄以南和上黄邱一带开荒种地。

    这在群众中造成了极大政治影响:这是一支为人民的队伍,这才是子弟兵;在战士的思想改造上的影响极为明显。

    九月。

    峄县县长朱木石调山东分局党校学习。

    负责护送朱木石入山的是运河支队副支队长孙武仁。

    孙武仁带着一连在行经枣庄时,派褚思桂带人活捉了枣庄维持会长刘晓峰。

    由于鹿广连的工作量大,故鹿广连的运北工委书记一职,由运北工委副书记刘江奇接替,鹿广连主要跟随铁道游击队第三队刘刚部在枣庄西南靠近枣庄和临枣铁路线活动。

    龙门大队的大队长谢笑良突然来纪十化处举报,说副大队长郑在盘已与贾汪日伪勾连,意欲带队投降,有证有据。

    郑在盘系谢笑良的仁兄弟,不到万不得已,谢笑良绝不会如此。

    这是基于民族大义。

    县委哪敢怠慢,立即出手,郑在盘被抓捕后,经公开审叛,就地处决。

    县委决定,运河支队部的供给处和县政府的财粮科合并,称为财粮供给科,负责统一筹集军队和政府的财经和供给工作。

    进入十月,峄县委经研究决定由刘野天接替刘江奇任运北工委书记兼文峰游击大队政委,而张君侍为副政委。

    刘野天,峄县人,民国二十六年考入南京金陵大学,抗日战争爆发,日军侵入上海,南京危急,学校迁入四川,刘野天随即转回峄县。次年十月,由朱木石介绍与纪十化见面,自此进行革命工作,并于十二月由纪十化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至于刘江奇,由于山东分局曾有指导,要求在峄滕铜邳地区建立秘密县委,故峄县委研究后决定由刘江奇担任秘密县委书记,由王磊、李益民担任委员。

    峄县县委、县政府决定,成立运北办事处,由运河支队副支队长孙武仁兼任办事处主任。

    童青峰在上黄邱主持了连队政治工作会议。

    在这个会议上学习了毛   泽    东主 席关于整治三风的报告——“整顿学风、整顿党风、整顿文风”,要反对主观主义,反对宗派主义,反对党八股,其中心是反对主观主义,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

    在学完整风报告之后,听取了各单位情况的汇报,然后研究部队现状,统一对部队情况的认识,最后研究加强连队政治工作建设的措施。

    会议认为:

    一,领导层和部队的团结状况已有很好的改善,互不合作,不能集中统一指挥的现象已不复存在。由于精兵简政、干部下放,连队政治委员制度的建立,党的威信、政治机关的威信,连队政治工作人员的威信,得到普遍提高。反对政治工作和反对政治工作人员的现象已克服。由于时事政策教育加强,干部战士的抗战胜利信心有所提高,开展拥政爱民活动,严格群众纪律,军民关系更加密切。部队数量虽然缩小,但由于投机分子在危急情况下的叛逃,部队已纯洁得多,战斗力也有所加强。

    二,上、中层军事干部多为中年地方党外干部,他们土生土长、人熟地熟,与地主上层和人民群众联系极为密切,社会阅历深,绝大多数抗日坚决,战斗勇敢,在政治上要求进步,但政治思想水平不高,军事政治素养亟待提高。

    三,战士成分多系贫苦青年农民,思想比较单纯,也有少数行全出身和国民党游击队、土匪、伪军中的游离分子,思想复杂,坏习气多。连队中有的是父子兵、有的是师傅徒弟、师兄弟、仁兄弟、更多的是乡邻、亲戚封建家族关系。因此改变由此产生的落后思想,工作异常艰难。

    四,基层干部战士的主流思想,是具有坚决抗日、要求进步和解放自己的愿望,能够吃苦,对艰苦生活没有怨言,要求学习政治、学习文化。但游击习气、乡土观念,极端民主化思想浓厚,部队中还有拜仁兄弟、拜干亲的现象。由于缺乏政治教育,革命道理懂得少,对坚持久战,渡过困难,争取抗战胜利,在思想认识上模糊不清。少数人遇到恶化环境,易于动摇,逃亡现象和请假不归的现象时有发生,在敌人施行策反之下,也有拖枪投敌者。

    五,部队中党的基础工作不一,个别连队基础比较好,建有党的支部,但党的活动不公开。半数连队中只有个别党员,有的还没有党员。青年队、俱乐部等群众性组织也不健全。

    六,支队领导层和中层干部,积极支持政治机关的工作,希望部队在政治思想上迅速得到整顿和提高。但对于干部的认识和使用,门户之见、山头主义,宗派主义则明显存在。

    七,政治干部,多系外来干部,有的是红军干部,有的是经过学校培养或从兄弟部队调来,有工作经验,少量是本地干部,其中有的是从地方党员干部中选来部队工作的,有的则是从班排干部中培育选拔而来的,各有特长,但都是青年,缺少社会阅历,他们对党忠诚、对工作热情、作战勇敢、组织纪律强、执行党的政策好,能够吃苦耐劳,待人热情诚恳,事事处处能起模范作用,密切联系群众和战士打一片。其主要问题是在思想上存在一定片面性,对部队现状缺乏全面正确估价,看不惯部队的某些落后现象,有的存在不安心工作的情绪,工作积极性受到一定影响,看不惯的问题是:

    ——认为这个部队是一个联合公司,军内、党内都要搞什么统一战线,执行任务、处理问题都要搞照顾到山头、照顾这是谁的部队,那是谁的部队。认为共产党的队伍应当真诚坦白,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人都应一视同仁,现在是提个什么意见,不是怕伤害这个,就是怕伤害那个,还怕伤了某人的面子。

    ——认为部队里到处都是封建关系,父子兵、师傅徒弟师兄在一起,家族、亲戚关系更多,到处是叔叔大爷、表叔表侄,跟共产党队伍里的革命同志关系混在一起,不好做工作。本来把某个人的思想做通了,可是遇到他的亲戚本家、师兄弟类的给他一捅,思想就有了反复,甚至把事情弄坏。

    ——认为部队天天穿着便衣,终日在敌占区、游击区搞活动,吊儿郎当,不像个部队的样子。

    会议要求全体政工干部,在思想认识上来个大转变,以适应加强部队政治工作建设的需要。要求各部队在独立活动中,政工干部要学习做统一战线工作,做敌伪军工作。支持某些部队利用收徒弟的办法来扩军,利用拜仁兄弟的旧形式广交朋友,在敌区活动广交朋友时,既要坚持原则立场和提高政治警惕性,而又注意方法的灵活性,还要不被某些社会恶习如吸食鸦片等所感染,而失去立场被人拉下水。

    加强连队政治工作的措施:连队政治干部的设置,除了政治委员,另设支队书记一人,专做党的工作。设青年干事一人,做青年和文化工作,所缺人员尽可能从自己班排中中提升,实在不行由支队政治处调配。

    支队举办干部轮训队,选班、排长轮训,或优秀战士也可以,为连队培养骨干。

    发展党员时,首长从班、排中选择,成熟一个发展一个,做到班有党员排(分队)有小组,有了三个党员就建立党的支部。公开建立党日制度,党日主要用于开党的小组会议、支部大会,或上党课,可以吸收非党积极分子上课,提高其对党的认识。建立党内汇报会议制度:党员每周进行一次思想汇报,支委会两周一次,支部大会一月一次,小组会每周一次,每月两次学习党的知识,两次民主生活。党员分工联系非党群众,进行党的宣传工作。

    按照鲁南军区政治部编印的战士政治课本,对战士上政治课,形成制度,按军政教育时间比例,政治占三分之一的时间安排。首先抓好最高纲领和最低纲领的教育和谁剥削谁的阶级教育,启发战士政治觉悟,树立革命的人生观。对于革命的传统教育还要结合革命纪念日进行,经常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要求部队把建军宗旨和革命传统贯彻在每天的行动中,做到官兵一致,兵民一致,在战士和人民群众中,把“好钉打好铁,好男要当兵;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八路军”,造成广泛的社会舆论.

    利用峄县县委宣传部印发的新华社时事“电讯”,进行时事政策教育。利用一切空闲时间进行宣传,使干部战士知道世界大事、抗日大事和党的政策。鼓励战士学习文化,要求干部战士中没有不识字的人。

    防奸、防止战士逃亡,组织干部战士与敌策反活动作斗争,是连队锄奸工作的重要任务。在支委会设锄奸委员会。每个连队,挑选优秀党员和先进战士建立锄奸小组,受支部书记的直接领导,通过锄奸小组成员掌握战士的可疑行动。在锄奸工作中要反对带供,连队首长只有禁闭战士权,坚决制止随意杀人现象,逮捕权和杀人权均属支队领导。

    连队政治工作会议的主要内容基本为这些。

    就在运河支队在黄邱召开连队政治工作会议的当口,文峰游击队在运北又开始谋划一件事。

    大队长赵新厚:“曹庄附近这伙人,作恶不少。”

    工委书记兼政委刘野天:“你是说孙晋遇这伙人。”

    赵新厚:“不是他们还有谁?”

    副政委张君侍:“打着抗日的名号,行土匪之实,性质恶劣,破坏咱们抗日队伍的形象。”

    赵新厚:“根据咱们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伙人所到之处,打家劫舍,谋财害命,奸淫掳掠,真的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刘野天:“打掉他们,一方面为民除害,维护抗日队伍的形象,另一方面也顺便为咱们自己补充补充枪支弹药之类的。”

    张君侍:“打掉他们?凭什么打,他们十二个人,咱们的人手也不多,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敌占区,绝容不得我们大张旗鼓的去做,我们没有实力大张旗鼓的去做。”

    刘野天:“你这么说,我们就没办法了?我们就不打了?”

    张君侍:“不打?赵队长叫我们来干什么!他肯定心中已有了万全之策,他叫我们来,是想叫我们给他拍个板,给他吃个定心丸。”

    刘野天转头看看赵新厚,又看了看张君侍,方才说道:“看来,这里就我是个糊涂人。赵队长,有什么高招你就快说吧。”

    赵新厚笑道:“咱们先形成了统一认识我才好说话。既然咱们的观点都一致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张君侍:“你就快说吧。”

    赵新厚:“既然不能明打,那就只有智取。”

    刘野天:“如何用智?”

    赵新厚:“与他交朋友!”

    张君侍:“交朋友?”

    赵新厚:“不错,是交朋友。”

    张君侍:“以何名义?如何实施?”

    赵新厚:“他是抗日队伍,我们也是抗日队伍,这不是很好的切入点吗?”

    刘野天:“我懂了,既然都是抗日队伍,咱们就来个联合抗日,以联合抗日之名交朋友。”

    赵新厚:“对啊!”

    张君侍:“我们出面直接去找他,就说是联合抗日,他会不会拒绝我们?”

    刘野天:“好像没理由啊,在这个地方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咱们共产党人,哪支队伍的实力都比他大,他既是打着抗日的旗号,那当然要防日本人打击他们,那他也就需要找个靠山,最好的靠山当然是咱们文峰游击大队,离他又近,当真要援手的时候,咱们说到可就到了。”

    赵新厚:“就是这个理,我算定他们不会拒绝,伸手不打笑脸人吗,他没理由把我们向外推。”

    张君侍:“咱们这一手可够黑的。”

    赵新厚:“要说黑,还有谁比他孙晋遇黑的?黑他一把,救了周围老百姓,你说值得不值得?”

    张君侍笑了:“那自然值得!”

    基本如他们几个所言,孙晋遇果然愿意交他们这个朋友,两次见面之后,孙晋遇已无戒心。

    第三次见面是相约在鞠庄一起打麻将。

    在打麻将时,预先埋伏的文峰游击队一涌而出,一举捉到全部土匪。

    孙晋遇被就地处决,其他人员全部放回家。

    除此一害,曹庄百姓尽皆称快。

    文峰游击大队在运北的影响力又增一层。

    十一月。

    运河南岸。

    新四军四师政治部调查研究室奚原来到了运河支队,进行敌、伪、顽情况调查。由运河支队支队长胡泰员、政委纪十化等人予以接待。

    奚原:“今年八月,刘少奇同志由滨海区经过咱们鲁南抱犊崮,过微山湖,最后到达延安。刘少奇同志对于咱们山东的交通线予以极高的赞誉,他提出一个建议,说由华中到华北,不如经过运河支队地区,再过微山湖去延安。他的这条建议对我们华中新四军的触动很大。新四军确实急需开辟一条通往延安的新的交通线。”

    “我这次来的目的,一是要了解徐州周围地区的日、伪、顽情况,搜集一下政治、经济、军事、历史方面的材料,顺便也为县团级以上的干部写写传记;二就是探讨一下开辟一条新的交通线的可能。”

    “过去我们由华中去延安,是走津浦路西彭雪枫部队活动地区,北过陇海路经冀鲁豫再去延安。后来彭雪枫部撤出了津浦路西,就改为由淮海区北过陇海路,经山东滨海鲁南等地区去延安,有也也从盐(城)阜(宁)区乘木帆船绕过连云港到滨海区的东海岸。”

    “这两条路不仅遥远曲折迂回,敌人重兵封锁,尤其海上道路更不安全,新四军三师参谋长彭雄等同志就是乘船在海上遇难的。东段陇海路要经过百里敌占区,敌人封锁严密,困难也是大的很。”

    “我此次能顺利来到此地,靠的是铜山县委王子模同志的关系,然后就是咱们运河支队陇海线南北交通员高守泉同志带路。昨天我就住在大泉村的伪乡公所,这个地方竟然离贾汪仅有三里路,而这个伪乡公所竟然能为我所用,佩服啊,同志们,你们的工作竟然做到了这个程度,我此次之行信心大增……”

    支队长胡泰员与政委纪十化见奚原连用了三个竟然以推崇运河支队的工作,意外之余自然是欣喜不已。

    这可是对他们工作的相当高的评价。

    此后奚原随运河支队在当地活动了半个月,对运河支队活动地区的情况有了详细了解。

    这期间奚原以新四军代表的身份由胡泰员陪同,在苑河村会见国民党苏鲁边游击司令韩之峰,双方进行了坦诚交流,由此进一步发展了统战关系。此次会面的另一个效果是对韩之峰起到了一个震慑作用:运河支队不只是八路军的队伍,与新四军也有着密切联系,你韩之峰身处八路军与新四军两支队伍之间,行事须得慎重!

    支队长胡泰员与政委纪十化等人向奚原提出了一个建议。

    纪十化:“我们这个领导班子经过研究,提出了一个设想,请上级部门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把运河支队划归新四军管辖?”

    奚原大惊:“划归新四军管辖?你们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纪十化:“你看,我们运河支队活动的范围呢,就是这运河两岸,这儿离抱犊崮山区一百多里,而且中间有多道封锁线,每次去鲁南军区汇报工作都极为麻烦,危险重重,而鲁南军区给我们的命令也难以及时送达,可谓鞭长莫及。”

    “你再看看运河支队与陇海路南新四军的邳、雎、铜军区的距离,也就是五十来里地,这可比北面的抱犊崮鲁南军区可近得多了。”

    “如果能把运河支队划归邳、雎、铜军区建制,既可以南北密切配合,改造战略要地,又可以保证和改变运河支队的供应,减轻鲁南方面的负担。”

    奚原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问题,运河之北的工作如何处理?”

    纪十化:“你知道,目前在运北我们已建立了文峰游击大队,而且还建立了运北工委,这可以说就是一个小型的运河支队和峄县县委。运河支队和峄县县委即便脱离了鲁南区建制,运北工作照样会运转良好,不受影响。当然,依然不会影响我们对他们的支持。”

    奚原赞道:“好!好!好!这个想法太有创意,而且极为现实。不过,由八路军划规新四军,这需得双方上级领导的共同拍板,你我日后把这个想法都向各自上级领导汇报,尽可能从快办成这件事。”

    纪十化:“好,就这么定了。”

    在运河北岸,文峰游击大队把目光锁定在了另一支队伍。

    大队长赵新厚:“薛永才、薛永贵这弟兄两我看还拉的回来,这支队伍必须为我所用。

    政委刘野天:“这弟兄两在毛楼之战中表现不俗,梁茵霞对他们两个的评价可是很高的。这是我们的人哪,确实应当想法让他们归队。”

    副政委张君侍:“毛楼一战,他们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切身体会了战争的残酷性,自那一战之后,这弟兄两就脱离了咱们的队伍,回到了运北老家。能不能把他两拉回来,我看够呛,他们心里是不是怕了。”

    赵新厚:“怕?!我看不可能,如果怕了,那就老老实实的种地了,可是他们如今又拉起队伍,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不怕!”

    张君侍:“这样说也对,他们骨子里真的不怕。”

    刘野天:“以我看来,他们是受不了咱们的清苦,受不了咱们的纪律约束,这才脱离出来。你们看,他们现在有多自在,无拘无束的。”

    赵新厚:“确实是无拘无束了,不过他们也对老百姓有骚扰,有流寇主义行为,老百姓对他们的反感还是很大的,这方面咱们是做过调查的。”

    张君侍:“这样看,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归队。”

    赵新厚:“必须归队,绝不能这样放纵他们。”

    刘野天:“曾经的同志,如果他们坚持不归队,我们又怎么办,总不至于便翻脸吧?”

    赵新厚:“翻脸倒不至于,但是我们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行为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影响,让他们知道老百姓不满意,他们必须要改正他们的不良行为,否则就是与人民为敌,与人民为敌,就是与我们为敌,那个时候翻脸不翻脸就由不得他,也由不得你我了,这是原则问题。”

    刘野天:“那就必须与他们谈,怎么谈,什么时候谈,谁去谈。”

    张君侍:“要谈就要表达我们的诚意,那是我们自己曾经的同志,我看就由我们几个一起出面,这种诚意表达出来了,他弟兄两个没理由不回头。”

    赵新厚:“我也正有这种想法,我们共同出面,把我们的诚意表达出来,在这运河北岸,我们就是组织,让他们知道组织的决心,知道组织的诚意,知道组织的温暖,知道组织对他们的重视,我们共同出面,他们也掂量得出这份重量。”

    刘野天:“好,我赞同,我们几个思想上已统一,就这么办了。”

    赵新厚:“我还有个想法,一旦他弟兄两个归队,咱们就把他们这支武装与在曹庄附近开展工作的原县大队指导员王子尧的队伍合在一起,另组一队,称为文峰大队第二队,你们看如何?”

    刘野天与张君侍相互看了看,面上皆显惊喜之色,相继表态:“妙啊,这可是个好主意。”

    薛永才、薛永贵弟兄两个自然掂量得出这其中的轻重,当即慨然许诺:归队!这就跟你们走!

    随后王子尧与薛氏兄弟的两支武装顺利合并,并编为文峰游击二队,由王子尧任队长,张君侍兼任指导员,薛永贵为副队长。

    完成这项工作之后,赵新厚遂带着文峰一队前往运河南岸黄邱山套向县委汇报并请示工作,北返途中在土山与伪军遭遇,在与敌激战后突围。

    然而赵新厚与通讯员李克宝牺牲!

    他们两个的头颅被敌割下挂在峄城火车站西侧大木桩上。

    组织上派郝炳章、吴成全两位战士于黑夜之中盗回二人头颅,使他俩尸首葬于黄邱套。

    此后,运河支队支队部派红军干部李明和继任该大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