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另外一个亲卫没有动弹,康王又怒道:“你也滚。我皇弟来做客,还需要你们把守不成?”

    “是。”

    “这本就是他们分内之事,皇兄就不要再责怪他们了。”

    康王颔首,又高声道:“若不是有皇弟求情,今日都要该将你们打发出府!”

    过了这段小插曲,三人才进了堂。

    康王府正堂,可谓是金碧辉煌。

    入眼是几根漆红色巨大的立柱,其上雕龙画凤,又有云纹衬托,似栩栩如生。其下为琉璃宫灯,于堂上摆了各处,照得堂内灯火通明。

    地面与宫中如出一辙,为汉白玉铺就而成,其上更是覆盖了一张巨幅盘金丝地毯,图案精美,便是缩小十几倍,放在市面上也是价值千百两银子以上的稀罕物。

    地毯两边,放了两张席案。

    康王自降身段,不坐堂中央朝南主位,而自坐客位陪席,实在是礼敬有加。

    待秦王入席后,岳凌侍立在侧。

    康王似是此时注意到岳凌,眼神一愣,转而热情道:“这不是岳指挥使吗?我们可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方才我竟然没发觉。”

    岳凌拱手,“见过康王殿下。”

    笑了两声,康王又吩咐王府下人道:“给岳指挥使再开一条席案。”

    秦王摆了摆手,道:“算了不必麻烦,就再取一套碗筷来就好。”

    待宫人送来,岳凌才与秦王坐了同席,又听对面康王讲道:“岳指挥使不愧是出自皇弟府上,前段时日我们在铁槛寺见过一面,他正是在为穷苦百姓伸张正义。要说怜贫惜弱,不畏权贵的事,一般人真是做不来。”

    秦王佯装诧异,看了眼身边岳凌,疑惑道:“竟还有这个故事,倒也没听他说起过。”

    康王笑而不语,拍了拍手,两侧侍女鱼贯而入。各个短衣长裙,身姿摇曳,花花柳柳,面上施以粉黛朱唇,手中拖着锦盘,将各式珍馐摆了一条桌案,实在琳琅满目。

    康王又起身离席,持着空酒杯,来到秦王、岳凌二人的桌案前,拾起桌案上的琉璃酒壶,便开口叹道:“为兄知晓皇弟仍对为兄心存戒备,这实能理解,为兄之前确实做了些不好的事。今日,我先自罚一杯,与皇弟致歉。”

    说罢,便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酒杯倒悬,只余出一滴挂在杯沿,康王又抬手请道:“皇弟,请吧。”

    见秦王也斟了一杯,康王面上露出了笑脸。

    却见一旁岳凌不为所动,眉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康王又道:“岳指挥使难道不能饮?本王来与你斟一杯。”

    说着正要去取酒壶,岳凌拱手应道:“凌不饮酒,多谢康王好意。”

    康王偏头看向秦王,秦王亦答道:“岳凌他的确向来不饮酒,在府上时亦然,皇兄就别难为他了。”

    康王笑着抽回了手,“是极是极,我又怎会难为岳指挥使。若说光阴有数,及时行乐,这酒算是极大的乐趣了。能自持不饮酒,那都是能人中的能人,我如何能强逼着岳指挥使破戒。”

    康王又回到原位,堂上丝竹之声便起。

    从堂门外又来了一队舞女,身着五彩绫罗,薄如蝉翼,衣袂飘飘,盈步走入大殿中央,脚下没有半点声响,就好似真的仙女飘进来一般。

    为首的一名舞女更为显眼,俨然是一名胡人女子金发碧眼,抹额上佩着一枚珍珠,在灯火通明的大堂上,更是绚丽夺目。又以粉色轻纱遮面,只留一对诱人心魄的双眼,引人无限遐想。

    随着靡靡之音,胡人女子引领着众多舞女逐渐舒展身段,如风拂细柳,翩翩跹跹,裙摆如花朵盛放,若在盛夏或许能引来彩蝶,只可惜当下在寒秋。

    康王似是兴致极高,多饮了几口酒,脸颊也微微泛红。

    一曲作罢,与秦王道:“为兄是难看破虚妄了,不管在寺庙吃斋多久,都念着回来府上享乐。不耽乐,芳华刹那而已……”

    又饮了一杯,康王继续道:“皇弟,你是不知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那可真是个苦日子。”

    秦王笑着对饮一杯,道:“你我都不过俗世之人,还真能修仙成佛,除去七情六欲,遵循戒律?人人都爱享乐,此事怪不得皇兄。”

    康王畅快笑着,“我就知道皇弟能懂我的心思。”

    挥了挥手,康王将舞女清退一旁,又道:“方才看舞女献舞,也不过是为兄的喜好。为兄知晓,皇弟是习武之人,便也准备了舞剑,为搏皇弟一乐。”

    适时,就见一面白如雪,冷若冰霜的男子持剑入堂而来,眼见着年龄与岳凌相差不多,也在既冠之年。

    先与康王拜了拜,再转过身与秦王拜了拜,才开口道:“在下理国公府柳家子弟柳湘莲,见过二位王爷。”

    一开口,嘴里吐出的就似是冷气一般,响在耳边如寒风刮过,令人不自觉皱起眉。

    康王道:“不必客气了,开始吧。都传你是四王八公家年轻一辈武艺最好的,别丢了份儿。”

    柳湘莲点了点头,手腕一抖,银白剑柄的长剑便在他的手掌上打了个旋,划出一道完美的剑弧。

    向前踏出几步,势头愈发迅猛,长剑犹如长蛇一般舞动,兼具凌厉与舞美,引得秦王连连拍手称赞。

    “不想四王八公家也有这种子弟,是孤不知了。”

    岳凌道:“殿下见他手上的茧,这可不是个贵公子出身能有的,多半也是旁系子弟,在外云游许久了,殿下不知才是正常。”

    二人议论着,又见柳湘莲的剑尖时不时指来席案,有挑衅之嫌。

    秦王将手中酒盏放下,摸向腰间佩剑,目光逐渐锐利。

    岳凌道:“殿下,还是让我来吧。当真要殿下保护我不成?”

    秦王笑着点头,岳凌遂起身离席,与康王道:“一人舞剑,并看不出能耐,还得需人喂招,康王殿下,您不介意我上前与柳少侠比试吧?”

    康王兴致颇高,笑着道:“本王曾与他说,京中出了一顶一的少年高手,他偏不信,今日岳指挥使教训教训他,正好为酒宴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