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远方天空刚翻起点鱼肚白,1411军工厂外的村路上,车灯汇聚如同长龙。

    嗡嗡嗡~

    在发动机的预热声中,一连战士各自检查着自己携带的物资,做着登车前的最后准备。

    车队里除了一水的猛士3装甲突击车外,孤零零的04A步兵战车终于迎来了一个同样孤独的兄弟,一辆满载弹药的陕汽6驱运输车。

    猛士3装甲突击车荷载人数是10人,精锐步兵班能坐下12个已经有点硬挤了,带一个基数弹药更是极限!

    首长一次拨下三个基数弹药,对贾三牛来说完全是幸福的烦恼!

    弹药多爽是爽了,问题是携带困难!

    还好营部考虑到这个问题,后续配了一辆营部直属陕汽6驱运输车随行,专门用来给一连搞后勤保障。

    不然贾三牛还真有点头疼,虽然可以搜集地方民用车,但民用车拉弹药,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贾连长,祝你一路顺风!完美完成部队首长交给你的任务!”

    猛士3装甲指挥车车门处,四连长黄海粱前来给一连送行。

    “一定一定!”

    “这个兵工厂就交接给你们了!”

    “任务要紧,我就不再寒暄了,等回来我们再聚!”

    “好!路上保重!”

    “保重!”

    呲呲呲~

    “一连一连,准备出发!”

    随着贾三牛的声音从全连的各个对讲机传出,这条由车灯组成的长龙在郊区村道上缓缓游动了起来,仿佛一把光剑,刺入了远方的黑暗中。

    直到车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黄海粱才转身回了1411厂。

    哔哔哔~

    “起床!”

    一连执行任务,四连任务也不轻。

    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子弹生产线安全返回夜大西校区,所以一连刚走,他就让人吹了起床哨。

    “嗯?”

    “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

    厂区宿舍内,车间主任王大海听到外面动静,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眼角还粘着两坨眼屎。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在宿舍的各个房门前响起,走廊外到处都是催促声。

    “起床了!”

    “快快快!五分钟后宿舍前的空地集合!”

    “快起床!别睡了!还有五分钟集合!”

    听着门外士兵的催促,厂内幸存者不敢怠慢,一个个手忙脚乱的爬下床,在黑暗中慌乱的摸索着穿戴衣物。

    “欸欸欸!你他妈手往哪拽呢?这硬度是你那软绵绵的皮带吗?”

    “鞋呢?老子鞋呢?哪个天杀的给老子鞋穿走了!”

    “退后,退后!顶到老子腚眼了!”

    ......

    一阵兵荒马乱后,由28名幸存者组成的方阵,卡在最后期限完成了集结。

    不过与旁边全副武装、军容严整的四连方阵比起来,就像是一伙打了败仗的皇协军。

    黄海粱仅是粗略一扫,就看到好几个鞋穿反的、衣服穿反的、甚至还有个把短袖当裤子套的。

    仔细一看,方阵最后有个赤膊青年拿条裤子挡在胸前

    对此,黄海粱也没有过多责备,就当没看见。

    毕竟普通人没受过训练,能在五分钟内按时集合,就已经是一连昨天调教得好了。

    准确的说是一连那个叫陆冲的排长调教得好。

    据说那家伙处决徐峥犯罪团伙时,强制所有幸存者必须到场观看,还要一个一个的上去发表观后感,说不够五百字或者讲得不够深刻,就要按从犯处理!

    从犯就是枪毙枪毙,拖下去枪毙!

    一番折腾下来,给这些幸存者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折磨,各个吓得跟受了惊的鹌鹑一样,成了秧鸡,瘟得不行。

    现在大家都这么听话,还让我怎么好意思为难你们?

    这让我很难办啊!

    幸存者乖顺的表现让黄海粱有些失落。

    还想着来个杀鸡儆猴,抓几个没在规定时间到的,狠狠整治一下,这下打算算是落空了。

    但也没有失落多久,黄海粱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先是给每个幸存者发了份早餐。

    一罐八宝粥、一袋面包、一个真空包装的卤蛋。

    在所有人吃早餐的时候,他开始布置起了今天的任务。

    “今天咱们的任务非常简单,就是把咱们厂里的子弹生产线和有用的设备全部拆走,运到夜州大学!”

    “搬运问题不用咱们工厂的人动手,到时候会由聚集地那边派出的人来进行!”

    “你们负责进行技术指导,比如哪些机器需要拆、怎么拆生产线、制造子弹的原材料怎么运、怎么分类等等!”

    “专业的事情我不插手,交给你们专业的人来”

    “我的任务就是消灭一切可能出现的、破坏企图破坏生产线的暴恐分子!安安全全、完好无损的把子弹生产线押送到聚集地!”

    “最后提一嘴!关于怎么定义要被坚决消灭的暴恐分子!”

    说到这里,黄海粱突然拔高音量,神色也变得冷峻

    “那就是谁让生产线受损,谁就是暴恐分子!”

    话音落下,整个空地连咀嚼食物的声音都消失了,吃饭吧唧嘴的那几个幸存者,更是安静得如同秋冬的寒蝉。

    坐在人群当中的王大海仿佛嗅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嘴里甘甜的八宝粥也突然有了淡淡的铁锈味。

    原本还算放松的就餐氛围因为黄海粱这句话,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

    饭后,王大海为了不让自己这些人变成“暴恐分子”,马不停蹄的就召集起工人,前去做准备工作。

    然而他们当中却有四个人,在工人们一脸怪异的表情中被留了下来。

    “你叫王春花是吧?”

    相较先前的冷硬,此时黄海粱语气还算缓和。

    “是的首长”

    被叫到的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灰扑扑的厂服,双手紧紧的搅着衣摆,怯懦的低着头。

    “后面有什么打算?”

    “后面?”

    回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生不如死的遭遇,王春花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后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微仰着头,努力控制着眼里快要蓄满的泪水

    “你们都会做饭吧?”

    王春花嘴巴开阖了几次都没讲出话来,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因为哭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行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哭了

    “会些家常菜。”

    四人中,一个脖子上满是掐痕的女人突然出声道

    “够了,我会给部队首长打报告,安排你们去后勤。”

    “把你们调离1411厂,没意见吧?”

    黄海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语气尽可能的温柔。

    “没意见”

    “没意见!”

    ………

    闻言,四人略显麻木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

    呆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让她们备受煎熬,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是她们心灵的创伤!

    都会让她们回忆起那绝望又无比漫长的痛苦遭遇!

    “行,你们不用参加接下来的工作了,等下随车回到聚集地,直接去后勤处找蔡安心蔡主任报到,就说我老黄安排的!”

    “你们也不要有心理负担,都过去了!”

    “生活还要继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行吧,你们休息,我还有任务,就不多说了!”

    看着黄海粱远去的背影,王春花四人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