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来到了书桌边,他记得清楚下面的抽屉里摆放有创作诗词用到的笔墨跟稿纸。

    他小心翼翼取出稿纸平摊在书桌,又挑选了一支全新的毛笔,把砚台拿了出来,放入了一小截墨块,一边研磨一边往里面倒上些许清水!

    不多会,砚台的墨汁渐渐的变得浓稠起来。

    秦宇想到的办法能简单,既能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让江太白受情伤的心灵得到藉慰。

    他先假装与藏在阁楼里的作者本人见面,回去称被拒绝。最后苦苦哀求之下,帮江太白要到了一首新词。

    关于新词的内容,他思绪了许久,选定了柳永这首《雨霖铃·寒蝉凄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上阙细腻刻画了情人离别时的场景,抒发离情别绪。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下阙着重摹写想象中情人离别后的凄楚情状。

    这首词应该能写到江太白的心坎上,再配上他在军校三年苦练而成的瘦金体,一定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宇满意的看着稿纸上的新词,拿起来放在书架上晾干。在落款一栏,他写上了“宇先生赠江太白”六个小字。

    前院诗会现场。

    岳山书院以一首上等佳作,六首上等作品死死的压制着仅有四首上等作品的衡山书院。荀院长和许夫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龚老和钟,孙两位老夫子面沉似水。两个书院之间的赌约,岳山书院可以说十拿九稳了。

    秦宇将沥干的稿纸小心翼翼的卷好,出了屋子下楼,又从侧门走了出来。

    江太白与许少府的精神恢复了大半,正坐在水榭的木凳上闲聊。一旁的林慧是女子为避嫌,跟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她噘着嘴巴嘀咕着秦宇的不是。

    “二郎兄弟,回来了!”眼尖的许少府一眼便瞧见了朝这边赶来的秦宇。江太白,林慧闻言,纷纷抬起头去看。

    “许大哥,江大哥,慧姐。”秦宇走到近前,分别同三人打了个招呼,一眼便能看出来他的情绪不高。

    看他独自一人回来,江太白原本平静的脸上再度变得忧伤起来。

    “二郎,你见到他了吗?”许少府好奇的问道。

    “见到了,可对方不愿意。”秦宇看向江太白的眼神欲言又止。

    江太白似乎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一个才情绝不亚于自己的人,性格孤僻点也是正常的。他刚被逐出吴王封地那会心如死灰,别说是人就算连条野狗经过他的院子,都会被无视。

    “没事,二郎兄弟辛苦你了!”许少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辛苦。”

    秦宇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最近自己的演技有了跨越式的进步。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双美眸已经看穿了这拙劣的伪装。

    “二郎,你手中这卷稿纸?”林慧故意的问道。以她对秦宇的了解,隐隐的猜到了一种可能。

    秦宇夸张式的来了一次表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称记性太差。接着将手中的稿纸递给江太白解释道:“江大哥,他听闻了你的经历后,特意创作的一首新词送给你。”

    江太白神情激动,全身颤抖着打开了稿纸,许少府与林慧一左一右好奇的把头伸了过来。

    “《雨霖铃·寒蝉凄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待他小声念完整首词,一个大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许少府反复念叨着这一句,似乎想起了某些陈年往事,眼神里透射着回忆的光彩。

    而林慧最喜欢这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纵有千种风情,又有谁能懂?或许,看光她大半个身子的秦二郎算得上一个吧!

    秦宇没想到,他千挑万选的这首词,杀伤力这么大。

    可惜自己这一手好字,竟然没人注意到。

    “上面有落款,”

    林慧眼尖看到了稿纸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宇先生赠江太白。”她小声读到。

    江太白兴奋的叫道:“宇先生,他叫宇先生!”

    “明明是秦二郎,偏偏故意称自己为宇先生。”林慧不知所谓的看了秦宇一眼。

    “好字!这宇先生当乃神人也。”杜少府是识字之人,他反复敲了敲,确定稿纸上的所写字体绝对不是常用或熟知中的任何一种。

    江太白和林慧这才注意到字体这般的秀丽且独树一帜。

    “又一首上等作品,我们岳山书院赢定了!”岳山书院的学子们欢呼雀跃,引得对面衡山书院的学子们怒目而视。

    “哈哈!”江太白突然站起身冲出水榭,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一高调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

    “太白,快回来!”许少府想伸手去拉他,结果扑了个空。

    “江大哥,别冲动!”秦宇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急忙出声劝道。

    林慧则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主位上的李伊人柳眉微蹙,似乎对江太白这种鲁莽的行为有些不满。

    “小姐。我们要不要派人拦住他?”小婵轻声问道。

    立马有四名混在宾客当中的青年左右包抄的朝江太白来的方向走去。

    江太白高举手中稿纸大步朝中心区域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区区荧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那四名青年还未靠近,江太白便已经察觉出来,他神情冷峻双手握拳作势就要强行冲关。

    “放他过来。”

    小婵反应及时,冲四名青年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了下来。

    江太白见状,如释重负的走到了宴会的中心区域,站在了五位评委的面前不卑不亢道:“五位老大人都是文坛的前辈,可谓桃李满天下。太白不才,手中有一新词想请诸位评鉴!”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龚老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文豪,当即冲他点了点头回道:“世人皆传你江太白风流成性,但老夫自认不会看错人。你且念来,我等洗耳恭听!”

    江太白清了清嗓子,走到了最近的一个酒桌前,拿起上面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