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金山寺住持,门下僧众数千,与附近官府联系紧密的得道高僧法海,如今就瘫倒在她们脚下,任由宰割。

    “秃驴,刚才不是挺神气吗?”

    小青用脚勾起法海的下巴。

    她看着法海灰头土脸的模样,心底生出一抹快意。

    活该!

    仗着法宝之利,妄想打杀我和姐姐。

    幸好有真龙前辈相助,否则,此刻奄奄一息的就是我和姐姐了!

    她挥剑,直指法海的心口。

    “等一等!”

    小白攥住小青的手腕,她面露迟疑:“法海在别处做了许多好事,是一位得道高僧,就这么杀了他,我总觉得不妥。”

    她的内心十分纠结。

    法海是官人主动请来的,今日杀死法海,日后官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姐姐!”小青瞪大眼睛。

    她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满脸不理解地说:“你管他在别处做了多少好事呢,他刚才要杀我们啊!”

    “也不是非要杀我们,他只是想赶我们走。”小白低声道。

    “法海是佛门弟子,而且是金山寺的住持,我们杀了他,佛门不会置之不理,肯定会派出比法海更厉害的和尚,来找我们麻烦。”

    小白的思路逐渐清晰。

    “与其这样,不如放走法海。”她目光熠熠,“法海丢了法宝,不是我们对手,他再来我们也不怕。”

    小青蹙眉。

    她爱憎分明,不喜用脑。

    小白的话似乎有理。

    小白与小青心有灵犀,她看出小青动摇了,于是又说:“杀了法海,可得一时快意,但之后的,全是你我忧惧之事!”

    “放过他吧,小青。”

    小白握住小青的手,言辞恳切。

    这时,小青冷哼一声。

    寒光一闪,她把剑背到身后。

    “秃驴!”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你若识趣,以后不要再来了!”

    “算了。”

    “昏迷着什么也听不见。”

    小青郁闷地撇了撇嘴。

    她把剑交给小白,转身朝藏匿许仙的草丛走去。

    小白露出释然的笑容。

    她先把剑装进储物袋,然后收好白龙吐的包袱。

    “等等我,小青!”

    小白朝小青的背影追去。

    她们都没有发现,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法海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

    来到藏匿许仙的草丛,许仙神态安详,姿势与之前一模一样,看样子完全没被外面惊天动地的打斗搅扰。

    小白环顾四周。

    周围绿意盎然,显然是真龙有意克制,没让寒意蔓延到这里。

    “真龙前辈又强大又心细。”小白由衷地称赞道,“在与法海斗法的时候,她还能兼顾凡人。”

    小青看着许仙安详的面容,面露不忿:“咱们在外面打的热闹,他倒好,睡得跟猪一样,真没用!”

    “别这么说。”小白本能地为许仙辩护,“术业有专攻,官人是大夫,医术高超,今天刚收了两面锦旗呢。”

    “好吧。”小青耸了下肩。

    小白走到许仙身边,她把许仙拦腰抱起:“走,我们回家。”

    脚步声逐渐远去。

    半晌,法海睁开眼睛,眼神复杂。

    沙沙沙——

    忽然,又有一个脚步声响起。

    但这个脚步声不似小白小青那么轻盈,每一步都重重地落下。

    “阿弥陀佛。”

    来人轻吟佛号,正是法海的熟人,来自观音禅院的广智。

    “我也没料到,杭州城竟有一条真龙。”广智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他从怀里取出一枚金丹,塞进法海口中。

    金丹入口即化,爆发出强烈的生机。

    法海能感受到,在生机的滋润下,他体内的伤势飞快好转。

    他紧咬牙关,用法力调整断骨的位置。

    咔嚓——

    断裂的骨头也接续到一起,过程很痛苦,但他一声不吭,只是额头渗出许多小汗珠。

    “你什么时候来的?”法海蹙眉,“你借我的法宝破损了,我会尽快赔你。”

    迦楼罗旗在真龙面前不堪一击,一口气就吹垮了。

    “真龙出现的时候,我就到了。”广智轻叹一声,“法宝不用你赔,这次害苦了你,蛟龙的事情你别管了,交给我们吧。”

    广智望向杭州城,眼神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们?”法海神色一动。

    广智微微颔首,他抬头望天,神情肃穆地说:“观音禅院!”

    ......

    时间宛如钱塘江的江水,一去不返。

    距离城外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三天,许仙回到保安堂,正常经营医馆。

    “您慢走。”许仙送走一位病人。

    他在平息瘟疫中居功甚伟,还有被鼠妖捉走的传奇经历,本就响亮的名声,更如雷贯耳!

    只锦旗,他这三天就收了十几面。

    有的病人还刻意带着锦旗游街,为他扬名。

    如今,保安堂的生意好的不得了,隐隐成为了杭州城第一医馆。

    许仙坐下,端起茶水。

    还没来得及把茶水送进嘴里,就迎来了新的病人。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许大夫?”

    门口响起稚嫩的声音。

    许仙抬头望去,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

    他不禁感到惊讶。

    “我是许仙,大名鼎鼎谈不上。”他端详着门口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是血,唯独一张脸刚洗过,露出俊美的五官。

    小男孩走进店里,脚步一瘸一拐。

    他大马金刀地坐到许仙面前,朝许仙伸出一只手:“听说你医术精湛,不知道能不能治我这一身伤?”

    许仙挑了下眉毛,握住男孩的手腕。

    数息之后,他皱紧了眉头。

    他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把手搭到男孩的肩膀上,自上而下地仔细抚摸。

    摸得越多,他眼底的疑惑越浓。

    奇怪。

    新伤叠旧伤,有的伤像是几十年前的老伤,还有的伤是几天前的,夹在二者之间的伤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伤遍及全身,什么类型都有。

    割伤、刺伤、撕裂伤、挫伤、擦伤、钝器捶打伤......

    简直是人形的《百伤大全》!

    “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许仙坦言,“我从医多年,从未见过你这种情形。”

    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小男孩不简单。

    “别问旁的,就说你能不能治?”小男孩昂着下巴,眼神睥睨,透着与幼稚外表不相符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