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朝大堂走去,“黄褐根壮骨生髓、滋气补血,骨硬髓满气长血足,你大量服用下身体增长其实已到了极限。可你还在吃,无处可去的黄褐根只能在体内堆积,吃的越多堆积越多,不仅增加身体负担,还会产生副作用,比如骨头变脆...”

    秦天跟在周舒身后,沉默不语。

    周舒边走边说,直到大堂方才停下,秦天为他倒了杯水,“我要付出什么?”周舒不满的看着秦天,“你打断了老夫的兴致。”

    秦天苦笑,“他们很少来城里”周舒突然惊呼声,神情竟有些歉然,“真是老糊涂了!长话短说,老夫需要百年药材,你若能找到三种以上,老夫传你门养生内功,淬炼你体内多余的黄褐根并可提升身体极限。”

    “给我详细资料,我尽力。”

    秦天早知内功的存在,他怀疑夏侯魁、夏侯馨这种世家弟子都会内功。内功比武技还稀有,没有机遇几无可获,现在突然有了机遇他当然要尽量把握,何况他现在就知道几株百年药材的位置,只要还没被别人取走。

    一道城门,将城内和城外分成两个世界。

    秦大牛在庆阳城南门外的集市上,找到家最便宜的客栈将媳妇安顿下来。最便宜的客栈也要比租房贵,媳妇至少要在庆阳城住半年,秦大牛便和媳妇商议着租房子。

    可他很少来庆阳城,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一时哪能那么容易就找到出租房。而且他带的钱不多,还要回家拿钱顺便跟儿子说声,又担心媳妇不敢一人住在客栈。还有,媳妇在城里住,他肯定也要陪同,到处都是开销,他又没手段在城里挣钱。

    夫妻俩坐在房中,越商议心里越慌,蔡氏几次想回家,可再想想肚里的孩子、她又不能回去。

    百多米外的酒店堂坐,秦天默默坐着、听着,心如刀绞。有时他真想就这么冲进去,把所有银子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从此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开开心心!

    但是,他不能,他迟早是要离开的...

    怎么办?

    直接给父母安排事情,他又不想主动干涉父母未来。他觉得,他们只有找到喜欢做的、能做的事情才可能干得更好。可再想想,前世他做的也不是喜欢的工作,不也做下来了、不也养家糊口了?

    或许是他对父母一直心有愧疚,所以才想让他们过得更好、过得更顺心...

    可是,现实是骨感的。

    想来想去,父母现在迫切需要安定和稳定,他只能先做安排。

    秦记是最好的安置,但真要把父母安置在秦记,对一直以来尽心尽责、劳苦功高的马三很不公平,会让他很难做事做人,毕竟是他东家的亲身父母,是太上皇。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父母独立开个店,可父母会什么?能做什么?怎么开店?怎么安排?

    秦天苦苦思索着,眼前突然一暗,对面空位上竟然坐下个人。

    等看清那兜帽下的脸庞,秦天苦笑。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朋友?”夏侯魁指指秦天,秦天唯有苦笑,“你也不怕别人认出来?”

    夏侯魁笑着指指脸上贴得乱七八糟的膏药,“我的化妆还不错吧。”秦天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夏侯魁突然轻叹声,“你不是没能力帮家里,可你不做,我猜不出为什么也不想去猜。马三在城门等人,老王马上猜跟你有关,随即打听出你父母情况。我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来找你,你很敏感。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还当你是朋友,朋友有困难我当然要来。”

    哪怕知道这话很场面、半真半假,可在这时,听到这话,秦天还是有些感动。

    夏侯魁点点桌子,“你父亲擅长制弓制箭,箭术也不错,这些普通百姓并不需要,但城防军需要。城防军老兵新兵都在苦练,装备损坏很多,馨妹很头痛,他来正好帮忙。你若同意,其他事情我来安排。”秦天微微垂头,“这次,是我欠你的。”

    “真要算,是我欠你的,你为我做的太多了。”夏侯魁起身,“我不想算谁欠谁的,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行。”

    夏侯魁走了,远处的老王冲秦天点点头跟了上去。

    走出酒店,望着远处父母居住的客栈,秦天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努力想要避免的,终究还是发生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早点想办法帮家里脱困。

    一切,都源自,他心中对今世亲生父母那别扭的情感:他的生命是今世父母给的,可他的思想却是从前世带来的,心理年纪甚至远大于今世父母,在他心中前世父母才是他真正的父母。

    是对是错?

    ...

    第二天,秦大牛准备出门寻找出租屋和工作,

    门刚打开,外面站着位城防军军官,身后还有两名士兵。军官很严肃地宣布:城防军现征调他去城防军维护弓箭、制弓制箭,征调期三年。征调期间有月俸,因他是技术工匠,不全受军纪约束。征调期满恢复自由身,并根据表现获笔征调费。

    秦大牛被突然出现的征调吓住了,有心不去却又不敢不去。苦思片刻,他壮着胆向军官解释他媳妇的情况,希望能暂缓征调半年或一年。

    军官明确表示:城防军征调不容拒绝,否则将驱逐出庆阳城地界。随后军官又表示:会将此特殊情况向上汇报,要求秦大牛不得离开客栈、等候通知。

    军官走后,秦大牛和蔡氏面面相觑。

    下午,军官再次出现并告诉秦大牛:鉴于他的特殊情况,城防军将在军营附近建栋房屋让他和媳妇居住,并特例同意他每三天可以离开次军营为媳妇看病。

    堂堂城防军都已做到如此,秦大牛只能接下征调文书,提出要回家两天,安排下只有十一岁的儿子,军官同意了。

    有的时候,你感觉无比棘手的问题,在别人那里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反之亦然。

    父亲要回家安排儿子,那儿子必须要先在家等着。秦天当即让马三住进母亲所在的客栈、暗中保护,他则马上出城连夜赶回小青村。

    风尘仆仆的秦大牛坐着马车赶回家中,没有隐瞒地将所有事情告诉儿子,又从内屋拿出个破旧木匣,取出本泛黄书册交给儿子,“这是我们秦家祖传的箭术武谱《箭录》,我爷爷传给你爷爷,你爷爷让我在十八岁时传给你。”

    《箭录》是爷爷临走时传给他父亲的,那时秦天不在旁边、而是在数十米外的阴影中跪送爷爷。他知道家里有这本东西,只是没想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传给他。

    秦家祖上因箭术成为十万禁军的箭术统领,风光无限,也因箭术得罪权贵被一扒到底,失魂落魄。其实,箭术只是‘技术’,本身并无对错,成功和失败的其实是祖上本身。

    不知是祖上始终没想明白还是不想明白,他在临终前即将《箭录》传给后辈、又严令禁止后辈修习。所以,秦天爷爷和父亲都没学习过《箭录》,甚至连字都认识不多。

    秦天理解祖上的纠结,但不认同祖上的做法。

    技术,只有被使用,才是对它最大的尊重,才是传承它的意义。

    忧心媳妇的秦大牛吃完饭,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急冲冲坐马车走了,目送父亲离开后秦天翻开《箭录》。

    《箭录》记录了数种奇妙箭术可秦天却无法修习,因为这几种箭术均需要某种特殊内力支持,可《箭录》中居然没有记录修炼这种特殊内力的内功心法!

    比如穿心箭。这种特制箭枝,没有内力支持连普通士兵盔甲都射不穿,可箭头如附有内力连最坚固的盾牌都挡不住!

    这一刻,秦天深深感受到了祖上那满满的恶意和纠结!

    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慨,秦天将《箭录》放回木匣,合上匣板的瞬间他突然愣了愣,有些狐疑地又抽出匣板拿在手中敲敲,再敲敲木匣四周和底部的木板,两者的声音竟然有细微差距!要不是他听觉超常还真被忽略过去!

    拿起匣板,秦天双眼如放大镜般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检查起来,终于,他找到条几不可查的细线。

    咔嚓。

    匣板被分成两半,露出块薄薄绢布。望着那写满蝇头小字的绢布,秦天满眼无奈:祖上,很好玩是吧!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刺心决》篇幅不长但用词晦涩难懂,即使秦天两世为人、底蕴深厚,今世又读书上百,可依然无法完全理解。如此他根本不敢就此修习,找块油布将武谱和心法包好、藏入怀中,将家中门窗全部锁好后,在夜色朦朦中走向小青山。

    大半个月后,秦天来到庆阳城,敲响周舒周宗师私宅的大门。

    周舒的卧室,看着桌上排成一排的五株百年药材,周舒许久都没能清醒过来。

    “一株献给老爷子,感谢成全之恩;三株想换取份养生内功;一株想聆听老爷子修炼内功的心得经验。”秦天从地上又拿起个包裹,“三十二株五十年份左右的药材,想跟老爷子换些银子,并想请老爷子介绍个手艺高超、品行靠谱的铁匠宗师,我想打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