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柔恨不得立刻就过去撕了沈幽月。

    还是柳兰芝想到什么,有些狐疑。

    “不对,若真的和离,渊王怎可能跟着回门。”

    老夫人立刻开口。

    “赶紧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凤栖宫。

    一向端庄淡然的皇后梁慧怡,听完秦嬷嬷的话,气得将玉燕盏狠狠摔在地上。

    “沈幽月!你真是好样的,故意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害本宫的名声受损!”

    连陛下都责怪她,为何急着给渊王塞侧妃,还让她赶紧解决此事!

    秦嬷嬷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沈幽月做的每一件事,都出乎意料,令人完全琢磨不到。

    随便一闹,就皇后这些年经营的名声受损。

    皇后眼里全是杀意。

    “沈幽月,你想跟本宫斗,也不看你自己配不配!”

    她看向秦嬷嬷。

    “渊王为何跟着沈幽月回丞相府?你派人去告诉渊王,若再不回王府,以后别认本宫这个母后了!”

    说着,她又看向秋嬷嬷。

    “你一起出宫,去做件事……本宫要让沈幽月知道,得知本宫的下场!”

    ……

    沈幽月带着楚寒渊回到自己院子。

    香草在指挥下人们把嫁妆放好,而后安排他们的住处。

    罗妇则回房间照顾她儿子罗无月了,罗无月有点低烧,但人还算精神。

    沈千瑞则跟着香草忙前忙后。

    沈幽月推着楚寒渊进来时,他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楚寒渊,偷偷翻了个白眼,继续跟着香草忙活。

    沈幽月正要把楚寒渊安排在旁边房间。

    被香草告知,院子里房间都满了。

    她只好把楚寒渊带到自己房间。

    沈幽月让香草帮忙,把楚寒渊放到床上。

    这才凑近他,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凑近楚寒渊的时候,她发现他有些不太自在。

    “你怎么了?”

    楚寒渊声音低哑。

    “这是你房间?”

    沈幽月很疑惑。

    “怎么,你认床?那也没办法,我住哪,你就得适应哪里。没得挑。”

    楚寒渊正用余光默默打量着沈幽月的房间。

    房间没有太多花样百出的装饰,反而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材清香,和她的性子一样,平静内敛又冷冽。

    沈幽月拿出昨日就准备好的疗伤用具。而后,毫无忌讳地去解他的衣裳。

    “我帮你去除腐烂伤口。”

    楚寒渊看着沈幽月脸色淡然地帮他脱掉衣裳,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沈幽月一点点脱掉他的衣服,看着他身上的溃烂,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再次检查过楚寒渊的伤势后,提醒他。

    “要去掉腐肉,会有些痛。我会被你封脉减少痛感,你若还是受不了,就说出来,我会给你用麻沸散。当然,若能不用麻沸散,是最好的。”

    楚寒渊没有回答。

    沈幽月早习惯了他的态度,自顾自地开始处理他的伤口。

    楚寒渊身上溃烂的伤口太多了,有几处都已经见骨。

    等处理完,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的事了。

    她额头的细汗都渗出不少,再看楚寒渊,早已脸色苍白,额头都因为疼痛汗湿。

    但他全程没有吭过一声。

    沈幽月有些佩服他的忍痛能力,这些长时间以来,全身伤口溃烂定难受不已,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处理完伤口缝合好后,沈幽月拿出自制的金疮祛疤药膏给他上药。

    “你还挺幸运,虽然脸上的伤看着吓人,但都不深,用上我的药,保管不留一丝疤痕。不过你身上有些伤口实在太深,会不会留疤,就要靠运气了。”

    楚寒渊看着絮叨的沈幽月。

    薄唇轻启。

    “不碍事。”

    沈幽月惊讶地就看向楚寒渊。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平和主动地回答她的话。

    沈幽月扬起嘴角,露出开心的浅浅笑容。

    她终于在楚寒渊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生的期许。

    楚寒渊呼吸一滞,沈幽月的笑容仿佛昙花绽放,他的心跳都莫名漏了一拍。

    他正呆呆地看着沈幽月。

    门口传来丫鬟小翠有些拘谨的声音。

    “王妃,外面有个叫秦嬷嬷的人前来,说给皇后传个口谕。让王爷即刻回渊王府,若不回去,以后就……就别认她这个母后。”

    话音落下时,沈幽月当即感觉到楚寒渊眼里散去一丝的阴霾,重新布满整个眼睛。

    原有的那一抹微光,也消失不见了。

    沈幽月心中泛起冷意。

    她本不想管皇后和楚寒渊母子之间的事。

    可皇后欺人太甚,她不用猜都知道,若楚寒渊真的死了,就算她和离了,以皇后这种虚伪专横,小肚鸡肠的性子,定会找其它借口或者直接陷害她,让她给楚寒渊陪葬以此解决她。

    沈幽月看向周身气场死寂的楚寒渊。

    问他。

    “楚寒渊,你是不是一直知道,要你命的就是皇后?”

    楚寒渊深眸沉沉地看着她,半晌,几不可闻地开口。

    “嗯。”

    沈幽月深吸口气,果然如此。

    难怪楚寒渊一直以来,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他知道自己的命被自己亲生母亲惦记的那刻,心里不知会多崩溃,多绝望。

    她再次问他。

    “你那你知道皇后为何要你命吗?”

    楚寒渊想到什么,自嘲笑了笑。

    “因为,我变成了废物……只要我活着,就是她的拖累。她无法找理由过继其他孩子,无法让她在后宫挺起腰板,甚至连后位,都可能因为我,被人抢走。”

    沈幽月脸色一变。

    沉默地看着楚寒渊。

    他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说明他早就绝望、痛苦过,最后平静的接受自己对于皇后来说,是个拖累的事实。

    因此,面对王嬷嬷她们故意懈怠、下毒,他都没有一点挣扎。

    他心里恐怕也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不如早点死了更好。

    沈幽月心里对皇后十分不齿,为了保住后位,连亲生儿子都能干脆舍弃!甚至亲手要儿子的命!

    沈幽月下意识问楚寒渊。

    “那你要回王府吗?”

    楚寒渊紧紧攥拳,他找不到继续活着的意义。

    他说着,看着沈幽月,心里却忍不住动摇。

    可即使有……以他现在这样,他有能力守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