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羯赵征夫们苦心打造了几个月的大型投石机,应声崩碎,接二连三。

    火光冲天而起,烟尘弥漫,血雾飞腾。

    投石机阵附近,羯赵步卒阵营内,更是发出惊恐的呼喊声。

    三万披着战甲的烈马一起躁动不安地向后退却,打起了响鼻,马蹄砸踏,眼中都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羯赵大军阵型不稳,投石机阵瞬间损失掉五分之一,比起投石机的损失,战心的损失更是无可估量。

    “发射!”术虎千均大怒,当机立断。

    “发射,发射……”传令兵咆哮起来。

    慌乱中,醒过神来的投石机阵内,大锤频频落下。

    抛射杆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将硕大的石弹高高抛起,砸向关城。

    “呼呼呼呼……”

    就在羯赵的石弹升空的同时,十数颗跟刚才一样大的石弹再次从关城后方腾起,向着羯赵阵营当头砸来。

    人车惧碎,惨不忍睹,羯赵马步卒阵型大乱。

    人喊马嘶,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人人都惊恐地抬头看天。

    术虎千均大惊,“压上去,敢有异动者,斩!”

    令旗展动,攻城器械缓缓启动,再不动,都会沦为夏军的活靶子。

    术虎千均暗暗握紧了手中战刀,夏人何时多了如此神器,准头奇高,威力又如此之大,简直闻所未闻。

    步卒们硬着头皮向关城冲去,突然,冲在最前排的士卒和器械一起轰然跌入一道深堑,火光腾得一下冲天而起。

    一道火墙一字排开,打断了羯人的攻势,跌入壕中的士卒们惨叫连连,响彻大地。

    “砰,砰,砰,砰……”火弹仍在有条不紊地从关城后方腾空,砸向赵军投石机阵。

    浓烟漫向方阵,术虎千均眼皮狂跳,就连他座下的大宛神驹都不安地打起了响鼻。

    这神驹久经战阵,矢石交错中,都不曾有过丝毫退却。

    “进攻,敢有退后者,斩!”术虎千均夹紧了马腹。

    壕桥迅速搭上深堑,羯赵步卒蚁附而上,穿过仍在熊熊燃烧的壕沟。

    先锋死士奔到城下,登城梯先后搭上高大的城墙,羯赵士卒们蚁附而上。

    巨大的冲车也运动到了城门下,开始有节奏的撞击城门。

    这时,城头上突然倾泻下一道火瀑,上百道火舌一齐窜出,精准地对准了登城梯尽头。

    火光熊熊,淹没了冲车,点燃了登城梯,犹如一场绚丽的烟火秀。

    那些火舌如鼓洪炉以燎毛发,登城梯上,羯赵士卒连惨呼也来不及,纷纷像烧掉了腿脚的蚂蚁,掉落关城。

    火舌持续喷吐,仿佛无穷无尽,令城下的死士胆寒!

    “大帅,关上恐有异人,不能再攻了。”

    身经百战的副将,也不得不顶着扰乱军心的死罪,向主帅建言。

    术虎千均眼皮狂跳,思虑再三,不得不咬牙收了战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退!”

    “当当当当……”急促的金鸣声响起,羯赵步卒如蒙大赦,潮水一般退下来。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关城上,呼声震天,人人都转头向城楼上的那位白衣公子投去崇拜的目光。

    一身金甲,英姿飒爽的夏国公主,炽烈的眸光也落在萧陌脸上,脸颊上红通通的。

    这是英雄的后裔,她今天亲眼见证了另一个传奇的诞生!

    大夏军民仅以极小的伤亡,便击退了羯赵的第一波进攻,催毁羯人近半攻城器械,三万羯赵铁浮图却只能望关兴叹。

    “萧公子,这就是你所说的科技的力量吗?”公主由衷地感慨道。

    萧陌转过头,迎上公主火热的眸光,淡然道:“这才只是开始。”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夏国都城渊京皇宫。

    大朝会上,黄钟大吕之声响起,庄严而深沉。女帝高坐龙椅,气定神闲。

    “宣,虞国使团觐见!赵国使团觐见!”

    “外臣大虞国使言慎,参见陛下!”

    “大赵国使术虎赤,见过夏国主。”羯赵为夏国宗主,大阳王术虎赤不必行参拜大礼,仅以常礼见夏国女帝。

    “贵使平身!”女帝凤眸扭转,落在言慎身上,言语温和,对大阳王却视而不见。

    “夏国主对我大赵的敌人如此礼遇,分明是没将我大赵放在眼里。”

    术虎赤先声夺人,“本王代表大赵,请夏国主斩杀此人,以示对我大赵的臣服之心。”

    二十年前,羯赵携大胜虞国之余威,转攻大夏,连下夏国三十二城,尽吞夏国商余之地数百里。

    导致夏国都城渊京仅离边境不过百里,时刻暴露在羯赵马蹄的威胁之下,逼得夏国皇室差点迁都。

    若非女帝力挽狂澜,稳住了烟锁关,又忍气吞声,向赵国称臣,纳贡,还遣了质子入赵,夏国几乎灭国。

    当年攻下夏国商余之地的,正是大阳王的兄长,赵国白龙帝术虎龙磐。

    “术虎赤,你也太嚣张了,我朝陛下差我等前来,正是为与夏国结盟,共伐你羯赵。谁死谁生,我看你未必能知。”言慎横眉冷对,转而向女帝道,“陛下,外臣请斩羯赵来使,以促两国结盟,共伐无道。”

    “陛下,虞国使臣大言不惭,陛下万不可轻信,”夏国户部尚书张俭之出班道,“虞国有何能奈,敢出此大言?贵国不久前,才在野狼谷大败于赵国,损兵折将,长宁伯父子五人战死,两万玄甲军,几乎全军覆没,差点重滔二十年前之覆辙。若非威远侯纪霆死守关门,虞国国门差点被人洞穿,贵国拿什么与大赵为敌?若是威远侯在此,本官尚能敬他三分,你言慎一介老儒,恐怕连血都没见过,也敢与煌煌大赵为敌?”

    张俭之再拜道:“陛下若信了此贼,我大夏将获罪于赵国,白龙帝若是怪罪下来,我大夏牺牲商余之地才换来的和平,将尽数毁于此贼之口。天兵到处,我大夏必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呀!”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我等附议。”主和派众臣纷纷主班附和。

    大阳王术虎赤洋洋得意,斜睨着言慎,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依卿之见,该当如何?”女帝凤眸微凝,轻蔑的表情几不可见,冷声问道。

    张俭之暗喜,道:“依老臣之见,该将此贼鼎沸,以示对大赵忠诚,而后大开关门,以迎王师,共伐虞国。”

    好一条妙计,你们这帮卖国求荣的软骨头,女帝心中暗骂,冷眼瞧向兵部尚书何长卿。

    何长卿连忙出班,痛斥道:“一派胡言!”

    “陛下,张俭之其心可诛,烟锁关关门若开,我大夏才真是万劫不复。赵国进攻虞国失利,转而陈兵烟锁关下,焉知不是想要借机吞并我国?二十年前之旧事,犹在眼前。当年若非陛下英明神武,以倾国之力拒羯赵于关外,我大夏恐怕早已亡国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