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白日的喧嚣渐渐散去,南泉里巷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但惟有一个地方,依旧是灯火通明。

    柳叶街,春雨楼。

    春雨楼外,一个个龟奴小厮精神饱满,笑容满面,迎接着时不时到来的客人。

    春雨楼的消费不菲,寻常的百姓可负担不起。来春雨楼的,除了极少部分的人以外,大多都是家境殷实之辈。其中也不乏有家境优越的公子哥儿。

    “公子,里面请。”

    在龟奴小厮弯着腰的笑脸中,陈平安走进了春雨楼的大门。

    相比较平常的装束,此时的他算是大变样。

    一身锦衣,手持玉扇,腰间挂着玉佩,配合上清秀俊美的少年样儿,一看就是哪家出来的贵公子。

    这一身行头,是在镇抚司的几个差头出主意换的。

    照李差头的说法:既然是来逛青楼,那就要有逛青楼的样子。

    还真别说,陈平安打扮起来,还真是有一身贵气,贵不可言。

    陈平安这一副模样打扮,自然受到了龟奴小厮的重点关照。

    “公子,您是要在一楼大厅,还是在二楼雅间?”

    领着陈平安的小厮微弯着腰,笑着道。

    二楼雅间,那都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大客,才有资格往上坐。

    若是一般的客人,他也不会特意问一嘴这个。

    “二楼吧。”陈平安淡淡地道。

    他这一次来春雨楼,目的明确,就是来搞事情的。

    既然是受镇抚司指派来搞事情,那就算是公款消费。公款消费,那自然是要选择最好的。

    当然,今晚大概率就是白嫖了。

    等镇抚司差役合围,谁还有心思管他收钱。

    “好嘞,公子。”小厮面色恭敬地把陈平安带上二楼雅间。

    这春雨楼,占地不小。

    在一楼大厅的最中央处,有着一个造型别致,装饰华美的舞台,周围环绕着摆着一张张桌子。

    春雨楼每晚都会有才艺表演会在这个舞台上进行。客人可以坐在边上,一边品着美酒吃着点心,一边欣赏台上姑娘们的表演。

    相较于一楼的大厅,二楼的视野更好,欣赏的角度也大不相同。

    居高临下,往下望去,自有一番成就满足感。

    陈平安在雅间内落座,桌上摆满了精巧的点心,有纤纤素手为他倒好了美酒,直往他嘴里凑。

    感受着身侧的丰润,陈平安将口里的酒咽入喉咙,心中感慨。

    “怪不得猴头那小子,这么喜欢来春雨楼,还真是享受啊!”

    边上的姑娘花名唤作芍药。容貌清丽,年龄倒是不大。是在陈平安的要求下,春雨楼特地安排过来服侍他的。

    陈平安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还未梳拢的清倌人。

    出门在外,全靠衣装。加上陈平安一身的贵气模样,对于他的要求,春雨楼方面还是很重视的。

    一连找来了五六人。

    芍药是陈平安从五六人中,一眼相中,挑出来的。

    穿越至今,他过的都是苦日子。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享受。

    陈平安的心情不错。

    随着一杯杯酒水,一个个精巧的点心下肚。春雨楼内的热闹也到了鼎盛。

    春雨楼每晚例行的歌舞表演,也在一楼的高台上正式开始。

    一个个容貌艳丽,举止妖艳的姑娘,穿着色彩各异的衣衫,在高台上摆弄着身姿。

    陈平安靠着窗,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楼下的表演。

    上下晃动,浑圆如一,够劲!

    “公子,来吃点水果。”

    服侍陈平安的姑娘细心地递上了一颗剥好壳的荔枝。

    陈平安笑了一声,一口咬下荔枝,连带着姑娘的葱指一同浸润入口。

    高台上的表演到兴致处,迎来了周围一片叫好声。

    “好舞好曲!好!”

    “梦蝶姑娘舞姿曼妙,我一见倾心!”

    “玉兰嗓音柔媚,动听至极!”

    “牡丹姑娘箫艺绝顶,叹之赞之!”

    “.”

    在喧嚣和一片叫好声中,高台上诸位姑娘们的表演也渐渐到了尾声。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各家公子豪客表现的时候了。

    如果有看上的姑娘,便直接差小厮赏下银两便可。到时候,姑娘就会主动过来敬酒。如果银两丰厚,就算留宿姑娘香闺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像一些容貌才艺出众的姑娘,受众人追捧。会有公子恩客争风吃醋,纷纷打赏。

    想要真正抱得美人归,还得靠各人身上的钱袋说话。

    高台上走上来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是春雨楼的老鸨如春。服侍在各桌的小厮也开始纷纷走动起来。

    “七号桌王公子赏牡丹姑娘五百小钱!”

    “十五号桌钱老爷赏玉兰姑娘纹银一两!”

    “二十一号桌赵公子赏梦蝶姑娘八百小钱!”

    “.”

    春雨楼老鸨如春的声音时不时地在高台上响起。春雨楼毕竟是开设在南泉里巷,很难于城区富贵之家齐聚的青楼相比,所以打赏银钱的金额并没有那么巨大。

    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动辄几百钱一两的银钱打赏,那也绝对是一笔极其不菲的数字。

    要知道,当初陈平安还是临时差役的时候,身为镇抚司公门中人,一个月的月俸也就只有八钱银子。

    春雨楼内众多恩客,在笑谈之间便是打赏出了陈平安一个月的月俸银子。

    高台上近二十位姑娘,最受追捧的只有三人。

    牡丹姑娘,玉兰姑娘,梦蝶姑娘。

    “五号桌孙公子赏牡丹姑娘纹银一两!”

    “十二号桌.”

    “.”

    众多公子恩客的竞争还在继续。

    谁打赏的银子多,就能把姑娘请到自己这里来。

    高台上原先耀眼无比的姑娘,亲自过来陪酒倒酒。而他则是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沉浸享受。这种感觉,让人上头,失去理智。

    “公子,牡丹玉兰梦蝶三位姑娘都是楼里面的头牌,这次倒是难得撞在一起同台表演。您的运气真是不错。”

    二楼雅间内,芍药为陈平安扇着扇,软言软语道。

    “哦?都是头牌啊!”陈平安微微挑了挑眉。

    “是呀,您看下面大家都已经争疯了。就算是二楼的雅间,也有公子开始打赏了。”

    芍药露着笑脸,好奇地看向陈平安。

    “您是不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

    陈平安嘴角露出了笑意。

    他招了招手,叫来了边上候着的小厮。

    他来春雨楼,就是来搞事情!这种场合,他怎么会沉默呢!

    “二楼三号雅间陈公子,赏玉兰姑娘纹银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