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惊醒,邱致中派出探马回报,京城失陷了......

    拂晓,东方刚露鱼肚白,萧靖川怅然起身,面朝东南京师方向,百感交集,黯然神伤!

    史载,十九日清晨,大明兵部尚书张缙彦主动打开正阳门,迎闯王进京!

    是日中午,李自成由太监王德化引导,从德胜门入,经承天门步入内殿。

    李自成亲眼见到崇祯尸首,令“礼葬”之,且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后备移入佛寺。

    李自成所领大顺军初入京城时,兵不满两万!

    其入城后临时下令,“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正因如此,遂京城秩序尚好,店铺亦营业如常。

    “有二贼掠缎铺,立剐于棋盘街。民间大喜,安堵如故”。

    兵不血刃,大顺政权成功取代了亡明在北京的统治!

    只不过,这样军民一心,其乐融融的局面却未能维持太久!

    ............

    “老萧,行啦,别看啦!”

    “往事不可追!咱还是快赶眼前路吧!”

    邱致中颇有禅机的言语,一下戳到萧靖川心中。

    萧郎怔了下,别过头与其对视了一眼,不再伤春悲秋,两只手在脸上胡乱地搓了搓,好叫自己打起精神。

    “长庭!”

    “在!”顾长庭小跑两步过来,回言。

    “去把大家伙儿都叫起来,天亮啦,该上路了!”

    “是!”

    顾长庭依令而去,萧靖川也没闲着。

    “喂!说你呐!起来上路啦!”

    “你,上路,起来!”

    “都给老子起来!”萧靖川一连扇脸脚踹地,鼓捣醒几个兵卒。

    “公鸡都打鸣了,还睡?!”

    “喔喔,喔喔,喔喔......”

    “咯咯哒,咯咯哒!”

    “走,飞宇(邱致中),咱俩打头先走!”

    萧靖川一番颇有些行为艺术的卖力表演,声情并茂,动作奇特,直接便把邱致中给看懵了,直到萧郎过来扯他胳膊,方才回过神来。

    “老萧啊老萧!”

    “我确信,你小子一定得了啥大病!”

    “别瞒我,说吧,来前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

    邱致中一本正经,信誓旦旦。

    而那萧靖川却已然朝前赶路,蹽出去了老远。

    “喂!”

    “不行叫军医瞧瞧吧!”

    “我瞅你不把握呀!”邱致中依旧喊着。

    “军医能治得了我?”

    “飞宇(邱致中),别墨迹啦!”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萧靖川忽拿起武生戏架子,神经质地兀自唱起了戏台上之念词。

    ............

    香山腹地,穿过胡家岭,往西北,一路下山,直插山脚三家店。

    萧靖川所部晨早起行,动作很快,至下午酉时,傍晚时分,已接近三家店附近山林。

    而他们不知的是,一线天交战之后,那刘黑塔所部亦未闲着。

    韩姓千户六子带着千骑进山搜剿虽未有所斩获,但刘黑塔下山后,分路知会香山附近各州县。

    眼下已然是对大半个香山区域形成了拉网合围之势,情况并不容乐观!

    “将军,你看,出了前面的林子,就是浑河了!”

    “东岸这边沿岸好像全是火光!”

    顾长庭行军中跟在萧郎身侧,他眼力好,忽地看见不远处山下情况,遂赶忙禀报自家将军。

    闻言,萧靖川亦顿足定睛细瞧。

    果然,河边已有贼兵占据。

    “是火把,看来闯贼的兵马抢先了一步,有可能是预判到了咱们的进军方向。”

    “又或者,他们依靠兵力优势,现下已然是把香山东南大半给围了也说不定!”

    萧靖川思虑及此,凝眉沉吟。

    “顾长庭。”

    “在!”

    “去叫队伍停下,就地隐匿。”

    “还有,把邱致中给我叫来!”萧靖川吩咐。

    “是!”顾长庭应。

    少顷,邱致中赶来萧郎身边。

    “何事?为何止步?”邱致中问。

    “喏,自己看!”萧靖川努嘴,由邱致中寻其所指方向观瞧。

    片刻后,邱致中亦愁眉不展。

    “老萧啊,贼兵动作挺快呀!”

    “这要不是天色渐暗,这帮贼寇经验不够,晚些再燃火把,恐咱不备,已然是出了林子,走到前方开阔地,才能看清端详!”

    “到那个时候,想再不露踪迹跑回来,可就难啦!”

    邱致中所言不虚,萧靖川点头深索。

    “动作如此快,依我看,恐这些兵马是刚从附近宛平或房山方向调来的。”

    说着,萧靖川拿出怀中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研究后,轻咦了声。

    “咦?!”

    “哈哈,飞宇(邱致中)啊,你瞧!”说着,萧郎将望远镜递于邱致中。

    “浑河东岸,贼兵确系靠着人多,拉网围了近岸!”

    “但河西区域却并未见敌兵踪迹!”

    “哈哈,这不破绽就来了嘛!”

    “难道他们觉着依仗兵力优势,就定能困死咱们这些残兵败将于东岸?!”

    萧靖川语毕,邱致中亦接续言说。

    “呵,是呀!这要是我来指挥围堵,那西岸怎能不驻兵呐,但凡随便拉去几百人马,这河,咱便指定是渡不过了!”

    说罢,萧靖川伸手按在邱致中肩头。

    “现在还不好这么确信呐!”

    “为防贼寇弄诡,于西岸暗中设下埋伏,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派人手去附近渔村打探一二的。”

    “咱们既已赶在夜深前到得此处,那便不必太着急了,即按原计划子夜渡河,那也还是富裕着时间呢!”

    “诶?对了,你不是说想让我用用刘(刘文炳)、巩(巩永固)二人嘛?!”

    “你去,把他俩给我叫来,这机会不错,正好拿他俩练练手!”

    萧靖川话锋一转,忽地拐到这俩外戚头上,邱致中一怔,忙追言。

    “恩?老萧啊,这节骨眼上,你叫他俩练手,会不会不妥呀!”

    “万一......,万一那俩货不堪用,岂不提早暴露了我方形迹?”

    “唉,飞宇(邱致中)呀,咱担心个屁的形迹啊!”萧靖川回。

    “叫他们去,能利索完成任务固然是好,即便完不成,也可趁势好好看下东岸这帮贼寇的虚实!”

    “我计划从香山渡浑河,直穿西南入三坡不假,从此处渡河固然最近最好。”

    “但倘若不行,其实也无所谓,大不了此去从林子里一路向西北,绕道浑河极西上游去。”

    “你觉得京畿附近的贼兵能有多少?”

    “这么大一片山林,这么长一条浑河,他真就围的住?”

    “照我说,就这所谓的封锁,根本就是四处漏风,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