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黎脸色沉吟,眉头紧锁,金色眸子微垂。

    方才那人的出现,他还没来得及探查其本体所在。

    那一缕元魂就消散了。

    回想刚才的情况,钟黎有些头疼。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

    他妖力刚起,正打算探过去,那人身上的元魂就如同纯阳融雪般,直接就没了...

    让他有些饶头无奈。

    青阳道长见钟黎陷入了沉思,不敢轻易打扰,就给齐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朝着那昏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蹲下身子检查起了此人情况。

    “没了魂。”

    “嗯,三魂七魄,只剩一缕残魂在身。”

    “应该是有人施了附魂秘术。”

    “此人只是一具载体。”

    “......”

    青阳道长和齐元看了片刻,相互看了一眼,就清楚了情况。

    两人神情有些难看。

    他们都知道,此人只是被附魂,原主还不知去向。

    而他们的面貌已经被此人发现了。

    按照方才的话,此人是李大勇的师兄。

    一个走鬼人的师兄。

    手段定然无法与仙长比较的。

    这不。

    仙长随意动动一缕仙气,就让其附身元魂破散。

    可,

    他们两个没货啊!

    这露了面容,还被得知了底细。

    仙长要是就此离去,那他们两人都得双双吹灯啊。

    青阳道长和齐元脸色沉凝,站起了身,恭敬的来到了钟黎面前,谦卑的伫立在旁。

    孙言看了看两人,又望了望钟黎。

    脸上带着感激之色,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钟先生,今日之事,我孙言铭记在心。若非您出手相助,我那孩子恐怕已遭不测。”

    钟黎抬眸望去,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平静的温和:“不必多礼,也不过是随手之劳,孙兄弟先去忙,我还有点事想跟两位谈谈。”

    孙言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他知道钟黎是不喜他再次多礼,他这才恭敬拱手行了一礼,缓缓退去。

    钟黎转眸看向青阳道长和齐元两人,目光带着沉思,似在斟酌着语言:

    “我知道你们心中的想法。”

    青阳道长和齐元闻声,神情蓦地一震,眼中透着期许。

    “你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道法或者你们认为的仙法传承吧。”

    钟黎微抬眸子,目光落到他们身上,轻声道。

    青阳道长和齐元神情透着窘态,但是却异常的坚定对上钟黎的眸子。

    可钟黎下面的话却让他俩面容瞬间没了血色。

    “我修行的功法不适合你们,也没有能传授给你们的道术或者秘法。”

    钟黎摇了摇头,破灭了两人的希望。

    青阳道长神情有了一抹绝望,身子一颤,摇摇欲坠。

    齐元稍好,双手攥紧着拳头,指节泛白,紧咬牙关。

    “真的没任何办法吗?”青阳道长面露凄凄,“老道自知天赋不高,岁数年迈,可老道想知道我们人族是否还有前路可行!”

    齐元脸色沉凝,眼中透着茫然。

    如今世道,妖鬼祸世,人族累卵之危,还有邪修道士环伺。

    牝阳城这般平和的景象,还是因为有李大勇这位走鬼人要以那城中百姓饲鬼,才保全了一方平安。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钟黎看着面前两人面容露出那失了那精气神的悲相,他眸子一凝,浑身一股气势骤然攀升:

    “人族的前路不是靠问出来的,也不是靠他人施舍就能铺就的。你们身为修者,修得是本心,修得是道。”

    钟黎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如同重锤击在青阳道长和齐元心上。

    “青阳道长你为了城中百姓,不惜担了那打生桩的罪孽,背负世俗的骂名,也要平了那阴坟的怨灵。”他目光如炬,看着青阳道长:“人族是没有了传承,可传承是何?人之将在,传承自在。”

    钟黎的话语如晨钟暮鼓,响彻在两人的耳畔,青阳道长和齐元两人本丧了气的表情蓦地一震,目光似有微光在闪烁。

    青阳道长和齐元被钟黎的话语深深触动,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自己是否太过执着于形式和外在的力量,而忽视可能存在的另一条道路?

    “人族传承断了,没了那道法,没了那功法,也没了那前进的路。”钟黎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他的目光深邃,“可你们想过没,人族以往的先辈,他们本就没有传承,本就没有道路。他们是如何在绝望之境走出那么一条路的?”

    “他们靠的是别人的传授?还是邪术修道?亦或者放弃生存?”

    钟黎顿了顿,望着天际上的太阳,说:

    “人族先辈披荆斩棘给你们留下了道法,留下了修道信息,也留下了能前行的道路,还留下他们并没有放弃的思想。”

    “道法是断了传承,修道没了功法,前路也迷了方向。”

    钟黎目光转动,对上两人眼睛,“那为何你们不做一回那先辈呢?”

    话音很轻,却重重的落在了两人的心底深处!

    青阳道长和齐元神情有着震撼,眼中光亮逐渐扩大,有着要燎原的迹象。

    对啊!

    没有法我们可以造。

    没有功我们可以创。

    没有路我们可以挖。

    先辈们从无到有给他们创造出了修道之路。

    留下如此之多的信息,就说明有路可走,他们只要循着踪迹,总能走出一条新的前路。

    难道他们还能比先辈们那般要来的艰难?

    “人族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传承。你们无法完成的事可以传承给下一代去完成,人族能存活到至今,靠的不是修道,是那坚韧不屈的意志,是传承到至今的信念!”

    钟黎的话如同一股清泉,仿若滋润了青阳道长和齐元干涸的心灵,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两人心神动荡之时,钟黎接下的话,让他们神情一喜,眼中有着光亮闪烁。

    “功法与秘法我确实没办法帮你们,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些旁物。”

    说罢,钟黎朝着屋内走去,向里头的孙言喊道:“孙兄弟,在下想借你府上的文房四宝一用。”

    “仙长请稍候,我这就为您准备。”

    随后,屋内响起一阵些许慌乱声响。

    片刻,孙言便将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拿到了客厅的桌上,青阳道长和齐元连忙上前帮忙布设研墨,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三人恭敬站到一旁。

    钟黎走上前,提起笔,蘸了墨。思索了片刻,便流畅地在白纸上写下一行行简洁有力的字迹。

    不一会儿,钟黎放下了笔,“这篇道德经虽并非修道功法,却也能明心见性,你们可自行参悟。”

    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方才那人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忧,我会出手处理的。”

    说完,钟黎也不等他们反应,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抱起正在抓耗子的狸花,便离开了孙言的房屋,把方才那中年男子也一并带走。

    青阳道长和齐元恭敬地朝着虚空深深一拜。

    随即,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桌上铺开的宣纸上,上面墨迹未干,字字珠圆玉润。

    “道,可道,非常道...无名,天地之始。”

    青阳道长和齐元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声。

    随着两人心神渐渐沉浸到这篇经文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和桌上的《道德经》。他们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两人仿佛忘却了外界的一切,只专注于经文中的每一个字。他们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终于,青阳道长和齐元几乎同时抬起头,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已经触摸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真理。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一抹深深的震惊。

    青阳道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篇《道德经》,虽然不是修道功法,但它好似让我明白了修道的真谛,修心。心若不动,万物皆静。”

    齐元点了点头,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修道,修的是心性。心性若正,道法自然。”

    孙言站在一旁,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经文的深意,但看到青阳道长和齐元如此专注与震撼的表情,他知道此经文让他们受益匪浅。

    随后,青阳道长和齐元带着迫切的神情,拜辞了孙言。

    虽他们没获得道术传承,也没有得到秘法。

    但却破了心中的那一抹迷茫,并还收获了一份非同凡响的道经,两人心中出现从未有过感悟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

    有了一个可前进的方向。

    青阳道长回了自己道观,开始收集和整理现有的道法知识,尽可能地还原和补全失落的信息,同时,开始探索新的修道方法。

    齐元也跟随而去,他本身就是飘摇不定,只不过因为鲁班传承有损寿元,与道法相差甚远。可道根本源,两者都有其各自的妙处。独自闭门造车,不如相互扶持,互相借鉴。

    两人打算携手同舟共济,誓要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

    钟黎找了一处清净之地,把那男子扔在地上。

    此人失了魂魄,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神。

    “狸花,你看看这人,是否能寻到一丝元魂附身的迹象?”

    虽然没了方才那附身之人的踪迹,但是钟黎想到了狸花那似神通一般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