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钟黎神清气爽的睡了个大懒觉,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简单带着狸花收拾了一番,他来到宅子的后院,那里有着一片空地长满杂草野菜。

    野菜看着和普通的菜叶子没有何不同,但是钟黎目光落到上面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诡异气息缭绕在这片土壤上。

    钟黎随手一团火焰扔出,把这片杂草野菜都给烧了个干净,露出了灰褐色的土壤。

    体内妖力搬运,他抬起手,轻轻一挥,地上一成片的土壤被卷到一旁。

    随着土壤被挖开,一个表面有着奇异晦涩符文的石盒露了出来。

    钟黎手轻轻一招,石盒缓缓飞了起来,落到了手中。

    他皱了皱眉,金色眸子落在其上,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诡异气息在弥漫,钟黎眯起眼睛,能看到一缕很淡很淡的气息在空气中延伸了出去。

    而蔓延去的方向正是杜丽娘所说的北边方向。

    钟黎望了眼气息蔓延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把手中的石盒打开。

    目光落到石盒里头的东西,他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都是这些恶心玩意啊?”

    虎首神情上透着嫌弃,只见盒子里,放着颗干枯形似心脏的深褐色东西,上面布满了裂纹,像是干枯了无数岁月风化,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一抹阴沉的气息从中逸散开来,促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和压抑了起来。

    钟黎能清晰感觉到,这玩意上缠绕着一抹类似鬼气的诡异气息,即使这玩意干枯,那些负面气息都还在其表面上缓缓缭绕着。

    明显是这玩意导致杜丽娘一家三口变成鬼祟的。

    一束幽蓝色火苗在手掌心中跃然而起,把手上的石盒笼罩在内。

    霎那间。

    整个石盒化作一缕灰烬洒落在地。

    钟黎眸子深邃,沿着天际望向北边,感知化作一道直线,顺着蔓延而去。

    如此,钟黎的感知能大大增强直线探知距离。

    ...

    离平绛城大约百里之外,有一座孤峰,峰顶云雾缭绕,若隐若现间,可以看到一座古旧的庵堂,这座庵堂与一般的尼姑庵不同,它没有华丽装潢,也没有香火鼎盛的热闹,反而有一种孤寂和荒凉。

    庵堂的门扉紧闭,上面雕刻着一些诡异的纹图,这些纹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抹阴森之意,周围的树木长得异常扭曲,宛如鬼爪伸向空中,树干上布满了青苔和藤蔓,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压制沉重。

    庵内昏暗而寂静,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去。

    里头一间房内,房子里很黑,黑暗中能隐约看到有个庞然大物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

    就在此时,那巨物在黑暗中动弹了起来,似有层层叠叠潮涌在晃动。

    一抹古怪至极的细细声音在房内响起,像是无数个人同时说话又不统一那般的混杂声。

    声音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听不出任何清晰的内容。

    “够了。”

    细密的纷杂声中,一道清晰尖锐的声音高嚷响起。

    那巨物蓦地一顿,古怪的细密声音也停下了。

    “厌魂木已碎,我等无法再出,静待方可。”

    声音渐渐和蔼,不再尖锐,随着声音落下,那巨物层层叠叠的潮涌渐渐安于寂静,完全黑暗的房内,再也看不出一丝动静。

    ...

    钟黎感知收回,眉头紧锁了进来,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很弱想出去的冲动,而且方向就是那个北边。

    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是一瞬之间就消散了。

    但是钟黎还是清晰感知到了。

    他金色眸子有着思索,垂眸看了眼地上灰褐色的土壤。

    “这石盒有古怪,竟还能迷惑心智。”

    钟黎心神兜转,喃喃自语了声。

    方才他感知延伸出去大约有近百里,估摸着距离还是太远,并没有发现有尼姑庵。

    让钟黎在意的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中招了。

    那股冲动虽已经没了,但这反而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在钟黎思索之际,宅子外的大门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眸子抬起望了过去,感知自然而然的就延伸了出去。

    透过门墙看到门外之人,钟黎眉头挑了挑,脚步迈动,朝那边走去。

    “别敲了,跳墙进来。”

    钟黎来到院子前,对着外头喊了声。

    “是,得罪了。”

    外头一抹淡淡恭敬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院墙上腾起,轻盈的落在了院子内。

    白无终落入宅子内,正要恭敬行拜,定睛却看到一张宽面虎首,魁梧的身影,整个人一颤。

    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唰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惊恐,额头上蓦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前...辈?”

    金色的眸子开阖间带着一丝好奇,落在白无终的身上,钟黎沉闷的嗓音说道:

    “你为何没逃?”

    钟黎着实是很好奇,这白无终怎么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他当初因为那媚春楼和门道谷里面的那些生灵的善后,才留了其一条性命。

    他本以为,这白无终会照吩咐完成他的嘱咐后就跑了。

    听着熟悉的嗓音,白无终平复了一下怦砰直跳的心脏,神情有了丝血色,颤抖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恭敬对着钟黎就是一个大礼行拜:

    “前辈...所咐,在下不敢怠慢,已经妥善处理了一切,特此前来跟前辈禀报。”

    “行了,起来吧,先回答我问题。”钟黎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是。前辈神通广大,在下不敢逃。”

    白无终神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但眼中还是残留着惊惧。

    “哦?”

    钟黎饶有兴致的看着白无终,一股无形的压迫席卷而出,直到白无终额头冷汗潺潺流下,才收回了气势:

    “说吧,此次过来有何事?既然说留你一命了,我也不会反悔。”

    白无终神情大喜,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和惴恐。

    见识过,钟黎那轻描淡写如神降般湮灭门道谷一众之后,白无终就没想过要逃走。

    他觉得,如此神仙修为,不管他逃到哪里去,肯定都会被找出来。

    所以,在花了一天时间妥善安置门道谷里面的情况后,他就回到了平绛城,稍微探听了下,便知道钟黎在城里,就连忙赶了过来。

    “回前辈,前辈是否可以看到在下身上的恶业?”

    钟黎金色眸子落到白无终身上,淡淡的说道:

    “漆黑如墨,冤魂缠绕,恶臭无比。”

    白无终听闻此话,却是神情一喜,刚想说话。

    神情却是一僵,眼前猛地感到一黑,整个世界成了一片黑白无色,耳边寂静无声,眼前钟黎的身形骤然擎天般高大压来,一双金色瞳孔如两颗巨大的旭日,然而有的不是炎热,而冰冷无比的寒意。

    他蓦地身体一颤,一股死亡的侵蚀笼罩而来。

    白无终连忙收敛喜色,直接跪在了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请前辈恕罪,在下没那等意思,询问此事是因为与我那道人师傅有关。”

    他嘴唇皴裂,脸上没了血色,额头淌着冷汗,眼中有的是无限的惶恐。

    刚才他真的以为要死了。

    钟黎眸子开阖冷意散去,声音有着冷冽如寒说道:

    “说。”

    白无终敬畏如惧,娓娓道来,他道人师傅的事情,之前之所以没说。

    是他处理门道谷的事情时候,在季子维和白锦的住所里找到了一些关于他师傅的线索。

    “据他们所说,我师傅道人,身修功德法,鬼祟邪法不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