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今越理直气壮。

    霁元宗主下意识揉了揉脸,有些不赞成道:“打人不打脸,你记住下次别往明显的地方招呼,容易落人口舌。”

    传出去还以为是她们主峰仗势欺人。

    “我也不想,是他太过分了。”

    周今越本来是来找师尊商议三日后的比试,不料进入院内后见到是失魂落魄的方成朗,强烈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虞昭出事了。

    果然在她的再三逼问下,方成朗将前因后果详述了一遍。

    她还没听完,手就忍不住先扇了出去。

    方成朗的愚蠢一次又一次打破她的认知。

    周今越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方成朗和药无忌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把虞昭牵扯进来。

    清衍真人本来就对虞昭心存偏见,如今又有他推波助澜,虞昭在五行道宗的境遇只会更加糟糕。

    方成朗一口一个知错、愧疚,她还以为方成朗是真心悔改,可为什么他做出来的事全是对虞昭的不利的?

    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真正问题所在,还是依旧如以前一样,执拗地按照心中的想法行事?

    这样下去岂不是错上加错?

    “他们独月峰的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脑子都不大清醒。”

    霁元宗主也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有清衍真人坐镇,分去独月峰的弟子都是万中无一的好苗子,刚入宗时看着也一个比一个机灵,怎么最后全长歪了。

    唯一一个没长歪的,还从独月峰跑了。

    霁元宗主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独月峰的风水出了问题。

    “师尊,虞师妹的情况如何,她无大碍吧?”

    “虞昭受的都是外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对了,有一件事还需要你费些心思。”

    听闻虞昭情况尚好,周今越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师尊请说。”

    “浮空岛上有一棵树名叫长生树,树上结的果名为长生果,你与阿峻若是侥幸遇到,想办法摘下一颗或是协助虞昭采摘。有了长生果,清衍才不会继续为难药无忌。”

    “弟子谨记。”

    ……

    方成朗扶清衍真人在软榻坐下,犹豫片刻,正准备躬身离开。

    清衍真人叫住了他。

    “你说我杀过虞昭,论从何来?”

    方成朗垂眸行礼,“ 弟子刚才一时情急,胡言乱语,望师尊见谅。”

    清衍真人也不叫起,沉默地注视着他。

    方成朗只觉山岳压顶,恐怖的气势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不敢赌。

    他怕将梦境中的事告诉清衍真人,会再次勾起清衍真人对虞昭的杀意。

    他不能再一次将虞昭推入险境。

    “此去浮空岛,你务必要带一颗长生果回来,这是你四师弟唯一的生机。”

    好在清衍真人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一个话题。

    方成朗重重点头,“弟子必当竭尽全力。”

    清衍真人手掌摆动两下,方成朗识趣退下。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按压眉心,清衍真人低声喃喃,“虞昭,我对你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你身上又藏有多少秘密。”

    ……

    难得有三日的休息时间,不言并没有留在房间休息,而是跑去炎燚城内宣扬佛法。

    他坚信铁杵磨成针,只要持之不懈,一定能为佛教发展更多教徒。

    眼下他的坚持就已初见成效。

    以往见到他总是一脸不耐烦的散修,如今再见他时态度大不相同,也变得有礼貌多了,也不枉他的木鱼槌劳累多日。

    可惜明日又是举行宗门比的日子,传扬佛法的计划又要往后推移一段时间了。

    不言行走在问鼎阁的小道上,女子温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不言法师。”

    不言寻声看去,微微一笑,“原来是叶师妹。”

    叶从心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站在灿烂的野花丛前,显得人比花娇。

    “不言法师这是从何处回来?”

    “贫僧不过随意走走,叨扰了叶师妹,这就告辞。”

    “不言法师,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言法师,不言!”

    在叶从心一叠声的呼唤下,不言越走越快,眨眼就没了踪影。

    叶从心明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佛修不是最好相处吗,她盯上的这个为什么这么难缠,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恶!

    白白蹲守了一下午。

    不忧踏出房间,就看到自家师弟一路小跑的从外面冲进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师弟又在外面惹祸了。

    主持还在为不言广为流传的外号头疼,要是知道他又在外面惹事生非,必定要以寺规惩处他。

    他正欲叫走不言,单独询问。

    不言先一步看到了他,赶紧跑到他面前告状:“师兄,有人追我。”

    不忧很想说追你不是应该的吗,谁让你成天在外骂人,把人气得死去活来,不打你都算好的。

    但作为师兄,他要维持师兄的形象。

    他淡淡问:“为何追你?”

    “不知道。”不言伸手摸了摸光滑的头顶,“但是从她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她想吃了我。”

    不忧眼睛一瞪,耳根爬上红晕,“虎狼之词!不言,你又犯戒了!”

    不言:???

    他实话实说也是犯戒?

    他真的感觉叶从心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囫囵吞掉。

    他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底捕捉到诸多负面的情绪,吓得他根本不敢停下来和叶从心说话。

    “你自己进禅室思过去吧!”

    “诶,师兄,师兄,你听我解释呀,师兄!”

    不言被不忧强行塞进禅室,闭门思过。

    他在蒲团上坐下,抬头看着墙壁中间挂着宝相庄严的佛像,眸中露出与他平时表现不符的深沉。

    五行道宗的叶从心与传闻中的她大相径庭。

    按理来说,叶从心自小在宗门长大,深受同门喜爱,又有长辈相护,她的性格就算不是天真无邪,也绝对不该是扭曲阴暗,偏执暴戾的。

    他渡化过许多血债缠身之人,可从未有过比叶从心的心思还诡谲难测之人。

    她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正在诱人前去探索。

    这个人实在危险!

    不言又想起了同为五行道宗弟子的虞昭。

    她与叶从心曾是师门姐妹,她会不会知道叶从心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五行道宗其他人又知道多少?

    禅室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