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的票价物有所值,贵宾候机厅人少安静又宽敞,还免费供应自助餐点。

    何以宁选了一些水果点心,又接了一杯冰可乐,在四周无人的角落坐下。

    她打开银行APP,看一眼余额吃一口食物,吃的津津有味满脸幸福,彷佛吃的是龙肝凤髓。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纯靠上班,就算她拼死拼活,拼成年薪百万,一辈子也赚不到六千万,然而现在六千万只是奖金零头里的零头而已。

    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

    做梦都不敢做的这么夸张。

    竟然中了147亿,简直不可思议!

    光是一年的利息,不,一个月的利息,都够她享受一辈子了,感觉自己花钱的速度会赶不上利息增长的速度。

    万万想不到,她也能凡尔赛一句:好烦哦,我钱怎么花都花不完。

    何以宁噗嗤笑出了声。

    她要努力花钱了。

    在APP里选中一家奢华五星级酒店,定了一间江景豪华套房。这么多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终于可以安心入睡,必须对自己好一点。

    何况6888一晚的房价对月入五千万利息的自己而言,相当于月薪五万的人花7块钱。便是6万多一晚的总统套房也绰绰有余,不过她舍不得。纵然一夜暴富,可花6万多住一晚酒店,还是会心疼,消费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变。

    这个不着急,早晚她会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身家百亿年入六亿的大富翁。

    15:45,飞机平稳降落花城机场,酒店专车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候。

    大半个小时后,何以宁躺在酒店的柔软大床上,又打开了银行APP,那几串数字,百看不厌。

    多好看啊。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

    绝对没有!

    何以宁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傻乐了半天才爬起来,该吃晚饭了。

    楼下有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她决定去吃一顿大餐,庆祝自己正式荣升为百亿富翁。

    何以宁去洗手间,卸掉厚重的妆容,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4月10号中奖。

    4月21号兑奖。

    十二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怎么可能不憔悴,没猝死都是她命硬。

    不过憔悴归憔悴,眼神却不疲惫,反而清澈透亮,满满都是喜悦。

    “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安心睡觉,做个好梦,大富翁。”

    镜子里的人绽放灿烂笑容,整个人彷佛都在发光。

    *

    衬衫马甲的侍应生迎上来:“您好,几位?”

    何以宁:“一位。”

    侍应生将何以宁迎到窗边的座位上。

    窗外就是珠江,华灯初上,鳞次栉比的高楼流光溢彩,宛如一颗颗璀璨明珠,将这座城市点缀的美如画卷。

    打开菜单,何以宁暗暗咋舌,不愧是米其林餐厅,价格真是相当美丽。

    欧洲鳇鱼子酱,50克,11688块,这吃的不是食物,是钱。

    她也想尝尝钱的味道,何以宁愉快地点了一份,又加了黑松露香煎银鳕鱼、香酥虾酱骨、芥蓝炒百合以及鲜橙汁。

    还有好多菜想试一试,别说吃过,她听都没听过。奈何,自己只有一个肚子。纵然不差钱,但奢侈可以,浪费可耻。

    那明天再来吃,定一个小目标,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反正她不用考虑钱,只用考虑会不会影响身材。

    何以宁眉眼弯弯,唇角上扬,整一个大写的心花怒放。

    先上来的是香酥虾酱骨和芥蓝百合。

    尝了尝,她不是美食家,说不出一二三来,就觉得挺好吃的,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真的是你啊,何以宁。”

    何以宁循声抬头,唇边笑容倏尔收敛。

    那么大一个花城,人口近两千万,这都能遇上,当真是晦气。

    妆容精致的丁奕芮垂眼打量座位上的人,皮肤暗沉,黑眼圈浓重,憔悴的像是七天七夜没合眼。微微发皱的白T恤,蓝色牛仔裤,灰黑色球鞋,看着就是廉价货。从头到脚,光秃秃的没有一件首饰。

    饶是如此,依然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丁奕芮心里泛酸:“听说你辞职了,这是打算来花城找工作,找到了吗?是不是不太顺利?”

    何以宁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消息倒是灵通。”

    丁奕芮拨了拨头发,微微笑着道:“群里看到的,哦,你没在那个群里。要不要我把你拉进去?里面都是我们A大的,各行各业的都有。正好你可以问一问谁有内推的名额,总比你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投简历好。”

    恰在此时,侍应生送剩余的菜上来。见丁奕芮站在一旁,轻声询问何以宁:“需要加一份餐具吗?”

    何以宁:“不用。”

    丁奕芮莫名尴尬,指了指十几米外那一桌:“我朋友在那边。”

    何以宁扫了一眼,五个年轻女孩,和丁奕芮一样的妆容精致服装考究,细看,脸上都是满满的科技感。

    侍应生放下菜,留下一句请慢用后离开。

    看清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后,丁奕芮有一瞬间的惊讶:“听说你拿了一大笔赔偿,原来是真的啊。”

    她伸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菜,又点了点何以宁,“室友一场,说两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既然都舍得来这里吃饭了,好歹花点钱把自己收拾的体面点。毕竟这里可不是学校食堂,穿成这样对自己也是对其他客人的不尊重。”

    何以宁不知道是谁在造谣,不过谢谢TA。认为她拿了赔偿费,总比怀疑中奖好。虽然以丁奕芮的性格,发现她有钱了,只会认为她傍大款。

    想起往日恩怨,怒从心起,她反而笑:“你不懂,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我这长相,披麻袋都体面。”

    丁奕芮格外爱漂亮,别人看书做作业,她研究美妆化妆,每年寒暑假回来都会发现她的脸变了。奈何长相平平底子差,整来整去也就那样。隔了一年再见,那张脸更是一眼假,近看瘆人。

    神他妈的你!不!懂!

    被戳中肺管子的丁奕芮恨不得挠花了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咬着后槽牙:“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怎么舍得不要,”何以宁故意伸着手指轻点脸颊,“就我这张脸,谁舍得不要。倒是你这张脸,下巴削得太尖,鼻子垫得太高,眼角开得太大,嘴唇填的太饱满,整个五官比例都不协调。太假了,别要了,重新整一下吧。花钱找个好点的医生,你不至于这点钱拿不出来吧。”

    丁奕芮气到变形,那张充满科技与狠活的脸越显瘆人:“你以为我是你吗,穷酸的连江叙白都不要你。”

    何以宁眼皮都没多眨一下,那几年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读书读书不行,长相长相不行,人品人品还是不行,丁奕芮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找优越感。

    她似笑非笑:“那是,我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住半山别墅开劳斯莱斯的港圈名媛,父母给你准备了上亿的信托基金,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对你死心塌地,一堆粉丝追着喊公主。”

    这就是丁奕芮在网上的人设,好像还有几十万粉丝来着,一个敢说一个真敢信。

    骗骗网络背后的傻子还行,四年室友,谁不知道谁啊,丁奕芮父母是医生,家里是有点钱但还不到富的地步。

    她都是惯犯了,上大学那会儿就装白富美。当时自己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丁奕芮又是港澳台联考进来,还真被她唬住了,以为她是豪门大小姐。

    丁奕芮脸色红了白,白了青。

    在不明真相的粉丝眼中,她是白富美,直播是爱好,带货只是挣零花钱。

    然在何以宁戏谑目光下,她彷佛被剥掉皇帝的新衣,露出最不堪的模样。

    “噗嗤”

    突兀的笑声从后方传来。

    何以宁和丁奕芮双双回头,只见隔着一张餐桌的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出奇的英俊美丽,气质卓然。

    深蓝色露背长裙的女人身体轻斜,颔首微笑:“抱歉,实在没忍住。”说话时,视线在何以宁丁奕芮脸上绕了两绕,饶有兴致。

    丁奕芮一眼认出女人穿的是高定礼服,珠光闪闪的耳环、项链衬出一张芙蓉面,那双丹凤眼里盛的仿若都是嘲笑。在何以宁面前产生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她落荒而逃。

    黎婳啊了一声,笑盈盈看向何以宁:“是被我气走了吗?”

    何以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用餐。”

    丁奕芮该是自卑了,眼前的美女,比她漂亮还比她有钱,重点是有钱。丁奕芮根据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而自己在她那里大概属于最末等,所以她才会有那么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简直不可理喻。

    自己都没嘲笑她脑袋空空长得抽象三观不正,她怎么好意思嘲笑自己。

    “没关系。”黎婳轻轻一笑,转过了身,含笑望着傅时遇:“你看的有点认真哦。容我提醒,和女士约会期间,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位女士身上,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傅时遇不解释,只道:“抱歉。”

    黎婳大度表示:“我原谅你了。毕竟那位女士确实有趣还美丽,别看她现在灰头土脸,打扮一下,不知道多漂亮。”

    傅时遇知道,他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