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岁记得,三年前,她还是蒋青山妻时,岑郁和蒋青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因为岑郁过于刚直,在任上被诬陷,还是她周转之下把人捞出来,又帮岑郁葬了亡母,还给了岑郁一笔钱,帮助他进京述职。

    后来,岑郁说蒋青山不是良配,蒋青山说岑郁别有居心。

    因此来往就少了。

    可现在,岑郁竟然能出面帮蒋青山。

    “来人,拿下孟氏,送入刑部,本官亲审!”岑郁没等来孟晚岁的反驳,直接了当下命令。

    孟晚岁冷笑,“岑尚书十年前被人救出来时,曾对长江水起誓,一生刚直,如今也有徇私枉法的一天!死后可有面目下去见故友?”

    岑郁被骂得脸色一僵。

    他今日来,确是为了还陆氏当初襄助之情,可他也是看过蒋青山提供的证据,确定是孟晚岁的错,他才出面的。

    “孟氏!证据确凿,你有话到公堂说!”

    孟晚岁问,“岑大人不是号称,随地公堂,有冤必审吗?

    “我现在状告萧国公府三房赘婿蒋青山,因私吞户部公账,现在平不下去,所以谋害萧老夫人!

    “我有证据!”

    她说完,门外来吊唁的人,都兴奋了。

    这一场戏,真是精彩。

    岑郁心下发慌,孟晚岁说出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

    但他并没有继续为蒋青山说话,而是沉声问,“证据呢?”

    孟晚岁从心口摸出一个荷包,拆开后递给南鹄:

    “这一封是蒋青山写给杀手的信,上面有他的私印,信纸也是他屋里用的青州纸!

    “当日我和老夫人被贼人围攻,我拼死抢了一块儿玉佩,和这封信。”

    蒋青山出身青州,青州盛产宣纸,但因为这种纸太粗糙,气味也不好闻,只要手头稍微宽裕点,都没人用。

    只有蒋青山。

    为了招揽同乡,显示自己对青州的怀念,一直都用青州纸。

    故而在京中,若是说哪位官员会用青州纸,就只有蒋青山。

    岑郁退开两步,在侍卫的包围下,才接过南鹄手里的纸看。

    他要防止蒋青山狗急跳墙,扑过来抢。

    岑郁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又从袖子里摸出蒋青山昨日写给他的信对比,脸色阴沉。

    他看向孟晚岁,“字迹和印鉴都是蒋青山的,还有其他证据吗?你不要怕,本官不会徇私,今日来,也是因为看到了证据。”

    孟晚岁摘下脖子上的红璎珞,摁开中间的珠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这是蒋青山写给长安街鹿鸣楼掌柜的信,要白银万两,填补他曾经私吞,又做不了假的公款!”

    岑郁抓住漏洞问,“你怎么会有这份信?”

    孟晚岁早有准备,“我的丫鬟东鸽与鹿鸣楼掌柜相熟,闲聊时听掌柜说,

    “自从蒋青山当上尚书后,每年年尾都要喊他们给钱,目的就是填公账。

    “这种事情我一个深闺女子,不可能胡说,大人只需要去户部一查便知!”

    户部新任尚书在檐下拱手,“岑大人,确有此事。我上任后查旧账,发现很多都对不上的地方。

    “后审问蒋大人的旧部中知道,年尾就是填补的时候,但填补的不一定是钱,还有可能让他们改账本,糊弄过去!

    “本官昨日已经递交了折子,想必陛下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

    蒋青山眼神怨毒,还是没赶上!

    就差一点点!

    孟晚岁却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金牌位,掰成两半,又取出两份药方:

    “这是蒋青山谋害续弦萧三姑娘的证据,他更换了药,下在萧三调理身体的药方里!”

    蒋青山头皮发麻,他大喊,“我没有!岑郁,你只管去喊人来验!这件事我没做过!”

    孟晚岁反问,“那就是上面两件事你做过了?”

    蒋青山抓住机会,指着旁边捆起来的西鸾:

    “做过?

    “孟晚岁,青州纸并非我独有,我的书房也不是严丝合缝,你能让侍女爬床,就能偷走我的信件和纸,再栽赃陷害我!”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新任户部尚书,痛心疾首道:

    “沈尚书,你听信片言,认为我贪污!

    “可我总理户部时,从未短缺过任何一地的赈灾钱粮,宫里要整修宫殿,我也是第一时间给工部拨钱!

    “你曾经是我的下属之一,难道这些事情,你不知道?”

    沈尚书不卑不亢,“蒋青山,口头争辩没有意义,证据我已送到御前,你要是问心无愧,就等陛下旨意下来后自证吧!”

    孟晚岁接话,“蒋大人,你说自己并未贪污,却给不出证据,那你说我侍女爬床,可有证据?”

    蒋青山轻蔑一笑,证据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招手,朱青把证据送上来,是西鸾的贴身坠子和荷包,还有一瓶白瓷药瓶。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

    朱青又走下去,从人群中提溜了个老头出来,“说,这里面,是谁找你买的药?”

    老头指着西鸾,“就是这位姑娘,点名要最烈的春药,所以我记得最牢,一共十两银子。”

    西鸾连声叫屈,“我不是!我从未见过你!你不要乱说话!我可是……”

    孟晚岁赶忙打断她的话,不能让她报出家门,之前还觉得这丫鬟有胆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孟晚岁道:“那一日,那一时辰,那个地点?”

    老头额头冒出冷汗,一双鼠目眯了又眯,想了下朱青来找他的时间:

    “就,就昨天,昨天中午,主子们都歇下了,对,就是那个时间!”

    孟晚岁:“东鸽,拿册子来!”

    东鸽从门外躬身进来,双手捧上册子,“大人请过目,这是画屏院丫鬟婆子当值的册子。

    “昨日午时到未时,西鸾在画屏院熬药,昨日府里当值的女医可以作证!”

    老头瞪大眼睛,赶紧改口,“我记错了!我,我就记得是中午,最近忙,我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

    孟晚岁笑,“你刚才不是说,记忆深刻?”

    老头擦汗,“银子,银子记忆深刻……”

    岑郁:“说不出来,那就去刑部大牢好好想!进了刑部,是栽赃还是真有其事,本官自有分辨!

    “来人,将蒋青山,孟氏,买药老头和这个侍女一起,押进刑部大牢!”

    “谁敢!”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