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土屋伯伯开的这辆车,中间装了挡板,当后排的乘客需要私密性谈话的时候——通常是商业机密——就将挡板拉上,具有隔绝视野和声音的作用。

    通常爱璃和清悠并不会拉上这块板子,毕竟他们在车里只是自顾自玩手机,偶尔讨论几句与晚饭相关的不痛不痒的话题。

    清悠给爱璃做饭算不上什么秘密,从清悠的高中时期开始,认识他的人几乎都知道,他在厨房领域的特殊天赋。

    许多人认为,正是征服了大小姐的胃,清悠才最终赢得大小姐的青睐。

    所以今天拉上挡板,就显得格外古怪。

    “这俩孩子偷偷摸摸搞什么呢?”

    土屋伯伯不由得萌生一些善意的畅想,难道说,弦一郎的外孙女有希望了?

    对此土屋伯伯也是蛮高兴的,要知道爱璃喊他伯伯,不仅仅是表示尊重,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千早家的远亲,只是这份亲缘实在是远得离谱,远没有多年在千早家做事积攒的信任值之多。

    在财阀家庭里,有时候亲缘关系反倒是一种负担。

    话说后排的爱璃,忍着羞涩圈了清悠的手臂半天,见清悠无动于衷,只好主动开口,咬咬牙问道:“什么感觉?”

    “啊?”

    “我问你什么感觉!”

    多少带点咬牙切齿了。

    看来大小姐手臂内侧软肉以及团团的敏感度,比脚丫严重多了,清悠给她捏脚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气急败坏。

    清悠郑重表态:“没感觉!”

    “……哼。”

    爱璃像是耍起床气的猫咪似的,缩回去,不自然地挪动屁股。

    刚才那个姿势保持太久了,坐得有点麻,啧,要是能让清悠给他捏捏……不对,那里怎么可能给清悠捏!

    她惊觉自己好像形成了某种路径依赖,哪里不舒服就想拜托清悠的手发力,反正、反正只要她给钱,清悠就会做的吧!

    “其实没必要用那么传统的方式展现夫妻融洽的。”清悠的表情忽然乐起来,“要不给他们表演捏脚吧,正好让你父亲学习一个。”

    “?”

    “哈哈说着玩的。”

    清悠脑补了一下,在老登面前把他女儿的眼睛蒙上,然后施展「家传绝学」……简直是行为艺术。

    算了算了。

    爱璃的体质摆在这儿,能表演个剥虾投喂,已经是生理极限。

    倒不如说,经过三年的同居,清悠发现爱璃的厌男症状在他身上已经减轻了不少,这对清悠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因为爱璃逗弄他的尺度,越来越大了。

    爱璃从车载冰箱里拿了一小瓶冰水,在脖子和侧颊上滚来滚去,想要尽快消除肌肤上滚烫的感觉,另一边靠着车门刷手机,忽然看到昨晚的动态下面出现一条高木茜的评论,不由得发出畅快的笑声。

    “呵呵,祝福爱璃姐姐的幸福婚姻……真虚伪!她打这些字的时候怕不是要酸死了。”

    “至少面子上说得过去。”清悠凑过来看了眼,如果高木茜能一直保持明面上的礼节,其实也蛮好的,至少避免了许多麻烦。

    不过,爱璃这条动态更让清悠在意的是,岛村瞳也点了赞,一般岛村瞳不给别人的动态点赞,社恐是这样的,但为什么爱璃这条是例外?

    清悠又在自己手机上看了岛村瞳的页面,哦,还转发了……

    好吧,只能当做是闺蜜情深咯。

    千早家的祖宅位于一片平静的湖水旁边,这片湖清悠很喜欢,想来等到自己养老了,也要在类似的景色旁边建一栋小房子。

    话说,等他成了老头子,应该不会有老太太来柴刀他吧?

    清悠正思忖着,通往停车地库的岔路口,另一边有车子行驶过来,比清悠这边抢先一点,稍微别了一下。

    还好土屋伯伯的驾驶技术足够稳,只是轻微的摇晃。

    爱璃的表情却是诡异起来:“北原家的司机,怎么还是这么不靠谱……上次都建议绫乃换个司机了。”

    “哦,这是绫乃的车?”

    “嗯。”爱璃朝着车窗外深深望了一眼,“她没跟我说今天要来。”

    您猜怎么着?

    画板恶魔,当然是要不速之客才够味。

    清悠甚至已经懒得费脑筋去判断绫乃这波到底要不要搞事,这就像计算国足的理论出线可能,算了也白算,不如直接躺平。

    果然。

    当二人前往茶室面见弦一郎以及爱璃的爷爷奶奶,绫乃和她的母亲也在。

    绫乃的母亲与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个子不高,消瘦、优雅、恬静,笑眯眯地与年轻的千早夫妇打了招呼,却没有做更多的寒暄,而是与弦一郎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关于进出口商行这部分质押的股权,我们希望最近能用现金收回来。就权当做绫乃的嫁妆了。”

    “不错的主意。”弦一郎咧嘴笑,这位老来得女的千早家族掌门人有着宽阔的肩膀以及旺盛的须发,轮廓分明的五官带有鲜明的绳文血统特征。

    爱璃的五官也很是立体好看,继承了父亲部分的锐利气质。

    “但是。”弦一郎话锋一转,“我记得最近画廊的现金周转不容乐观吧?在大选之前,优先保障必要的流转通畅,委托你们办的事,不要耽误。”

    “那是自然。”

    “搞定名单列出的议员之前,不要再和我谈商行股权的事情。”

    弦一郎从袖口拿出制作考究的硬纸,放在桌上推给绫乃的母亲,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他低头喝茶的时候,绫乃的母亲脸上闪过不悦,转瞬即逝。

    桌上的生意谈判与清悠无关,他只是浅浅喝着抹茶,等待岳父将话头扭向他。

    快了。

    名单如此精美,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结合绫乃母亲的尴尬神色,怕是自己临时发起的提议,被弦一郎给完美预判到。

    果不其然,喝完这一轮茶,弦一郎看向清悠,瞬间变脸,满脸是轻快的温和。

    “喂,小子,最近有努力吗?看伱这么精神的样子,怕是晚上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

    “还是未婚夫呢,岳父大人……”

    “抓紧点,小女的青春有时限,可别让爱璃当高龄产妇。”

    “……您说的对。”

    清悠附和着,心想老登最近看来是挺着急上火,一见面别的不说,先敦促他猛猛造人。

    要不是爱璃早有心里准备,怕是脸上挂不住……嗯?

    清悠的余光看到爱璃的脸色比预想中更加不自然,很快,他找到了这份不自然的来源。

    长桌对面的绫乃,正在看着爱璃意味深长地笑。

    爱璃是有偶像包袱的,尤其是在闺蜜面前。

    这时绫乃的母亲狠狠剜了女儿一眼,绫乃当即收敛神色。

    “去斟茶。多大的人了,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是。”

    绫乃规矩地起身行礼,正准备挪脚,清悠起身道:“还是我来吧,哪有让客人忙碌的道理。”

    最后便成了清悠和绫乃一起去弄抹茶。

    离开气氛压抑的茶室,绫乃的神情立刻活跃起来,凑到清悠耳边:“清悠君,这么迫不及待与我独处了?”

    “只是懒得听那些老登打机锋而已……我警告你啊,今天亲戚们都在,别搞事啊,真捅出篓子来你可兜不住。”

    “哦?是吗?”

    绫乃笑靥如花,与刚才那位木偶般跟随母亲行动的女子,判若两人。

    只有在清悠君身边,才有活着的感觉呢。

    当然,要是害羞的清悠君,就更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