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妄言。”一道清雅的声音打断了下人们的议论,正是谭舒,她叹气,“我倒是宁愿被赐婚给楚侯爷,后宫尔虞我诈争斗不休,还不如当个普通侯爷夫人落个清净。”

    谁都知道现在的楚侯爷只是个虚职,连个封号都没有,年纪小身体又弱,恐怕等不到长成就没落了,前途黯淡,没人想要这样的丈夫。

    听到这里,李梦感觉怀里的玉佩在隐隐发烫,那陈双儿死得蹊跷,她到底要不要帮忙传信呢?

    她的头脑里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让她尽快去大雁寺求得自保,莫管闲事;一个让她日行一善,做个好人。

    这时,她先是回忆起了刚穿越过来时经历的痛苦,后又想到破庙里雁回镖局的镖师对她的善意。

    纠结再三,她决定先去战神府看看情况,再说。

    车底下空间狭小,李梦抓了一天一夜,精力已经耗尽,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变幻的竹竿身形,只能趁着夜色的掩护,在一个颠簸中抖落到路边。

    转身几个回旋,她蹲坐在房角的屋檐下默默回复着体力,等到稍微有点儿力气后就决定去找点儿吃的。

    索性车队进城前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这里距离城门不远,有很多小摊子,她花费了将近30个铜钱才得到了一顿热汤面,当然还有一些京城的消息。

    她叹气,不愧是京城,物价也太贵了。她兜里只剩下66个铜钱,在寸金寸土的大雁京城恐怕活不过三天。

    战神府在城东,大雁寺则要从城西门走,一东一西,南辕北辙,她只能先选择一个。

    要不,把玉佩和剑都拿去当铺?

    李梦只是稍微想想就觉得不妥,万一被人查到可就不好了,尤其是不知道为什么官府还对自己原本的面貌下了通缉令。

    虽然她看起来比恶魔还要可怕,但她真的是个好人。

    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放下汤碗,毅然决定朝着城东走去,顺路还低价买了几个快要收摊的包子铺的冷包子冷馒头。

    好事要做,也要求生存。

    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她揣着这些包子馒头还能活。

    李梦不由叹气,她穿越过来这么些天,不是被卖被埋被杀,就是担惊受怕忍饥挨饿,日子过得可太苦了。

    无论这个世界未来有再多的可能,她也会怀念曾经的现代生活。至少衣食无忧,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

    乱世人不如盛世狗。

    不知不觉宵禁的时候到了,一队队京卫在四处巡查,李梦俯身就化作了一条野猫,神不知鬼不觉朝着战神府的方向而去。

    城东的守卫明显比城西要多得多,这里居住的人非富即贵,是大雁国很多官员的府邸所在地。

    尤其是内城,因为紧靠皇宫,到处是高门大院,一般人平时根本进不来。

    不过李梦现在是一只猫,她小心避开一些看起来有些异样的图案或者装饰,走了大半夜,终于在黎明之际轻手轻脚无声无息到了战神府。

    战神府是楚大将军十年前才得到的府邸,位置相当好,前侍郎府,后尚书府,左王爷府,右公主府。

    曾经也是显赫一时的存在,如今却车马凋敝,漆红的大门前连个守卫都没有,只剩下晚风吹着白色的灯笼和白幡,更添几分悲凉。

    因为没有守卫,李梦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几步就窜到大门前想偷窥一下,想着待会儿等天亮了就敲门。

    刚刚走近,就被大门上挂着的一柄长枪发出的血煞之气打破了幻象,尖叫一声变出了原貌坐在了地上,怀里的包子馒头玉佩短剑铜钱顿时散落一地。

    李梦猝不及防被打,只觉得背脊生疼,差点儿没缓过气,她不由有些好笑,还真把自己当成妖孽了。

    这好人也太难当,她不做了。

    然而事到如今,她不做也得做,听到了响动,大门轰然打开,一队身穿黑色甲衣的士兵将其团团围住,领头的中年男人面色不善。

    他上过战场,倒是没有被这面貌丑陋的东西吓到,看她正在心疼拍着包子上的灰尘,冷声道:“你是谁?”

    “队长,大将军的枪魂震动,这东西长得这么丑,肯定是个妖孽?”

    李梦白了说话的士兵一眼,没好气道:“什么妖孽,我是个人,好心帮你们报信的。没想到堂堂楚大将军府上的人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生怕自己被先斩后奏,李梦也顾不得捡铜钱,连忙把玉佩和短剑拿出来,一五一十把自己遇到陈双儿的事说了一遍。

    “我才是倒霉,刚被雷劈就遇到这种事,有家不能回,现在还要被你们冤枉……”

    说着,李梦悲从中来,所有的委屈在瞬间爆发,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来,她这一路颠簸图的是啥啊。大雁国的战神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边哭边捡着地上的铜钱和馒头包子,既然信已经带到,她要去大雁寺求收留。

    “居然还想逃?”领头的中年人提着她就进了大门,让其他人收拾东西赶紧进来。

    李梦没想到自己会被抓进战神府,高门大院果然是龙门虎穴,带个信都会掉一层皮。她被扔在大堂中,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牢牢看守着。

    过了很久,那领头的中年人才带着一个披着狐裘的病弱小孩儿过来,指着李梦道:“公子,她就是带信的那个人。”

    那小孩可能是第一次见到长这么丑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对李梦友好笑了笑:“听说你会变化之术?”

    李梦打量着这人,身形比义庄少年还小,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前者黑瘦精干,这人却是白皙无暇,一幅病弱的模样,连手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这大概就是楚大将军唯一的儿子,楚天阔。

    见李梦没有反应,楚天阔抬手命令周围的人都走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那中年人。

    “虽然你面貌迥异又身带异术,但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所以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