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骁龙禁卫一脚落地,跃到房梁上朝着暗器飞来的方向追去。

    仅仅五个呼吸便发现对方,腰刀出鞘。

    两道刀气封住左右道路,袖弩扣动直奔对方小腿。

    对方中箭立即咬碎了齿间藏毒,骁龙禁卫才到面前,男人便已经口吐黑血倒地气绝。

    一把扯着对方发髻,骁龙禁卫快步返回。

    尸体砸在地上,不少人脸色发白,更有胆小的百姓已经悄悄跑离。

    生怕一会发生什么,再殃及到自己。

    “救救我的家人,我什么都说!!

    他还有他,都是被我们西胜堂收买的人!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龙一,派人先去帮他保下家人,一并带来县府。”

    “谢公主,小人多谢公主开恩。”

    飞快磕了三个头,豹子头赶忙往外走去,慕容龙一点了两个骁龙卫跟随对方离开。

    唐朝朝看向其中两人笑道。

    “隐藏的还挺深,本公主给你们个机会向西戎尽忠,现在撞死在这吧。”

    被点出来的两人,一位是城中的粮铺东家,另一位则是已经断了两条腿的士绅。

    王俊才看着对方一脸不可思议道。

    “陶兄你!好哇,难怪你会带我去那赌坊!!

    在我挑拨大家,讨要钱财的时候也极力配合,你竟是西戎的狗!

    我王俊才与你可有仇怨,要如此害我!”

    但凡有点阅历,便知那赌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王俊才一开始只是被陶禄带去在旁观看。

    在看了许久后,心思便活泛了起来,却也严守底线没有下注。

    直到陶禄赢了银子,三天两头带着王俊才消遣。

    两相对比,觉得自己也未必会输,于是从一两银子开始,王俊才是逢赌必赢。

    下注的银子也越来越大,总是有来有回,还是赚了不少。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明显就是被套牢的猪,只等被杀。

    果然得意了没多久,三万两家资一朝散,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现在回想往昔一幕幕,亏自己还当陶兄为知己兄弟!

    “小人知罪,还请公主饶命。”

    士绅陶禄还未说话,那粮铺的东家却先扛不住了,他跪行上前不断的磕着头。

    “哼,还以为你们的骨头有多硬。

    你二人通敌卖国,这等罪名想脱罪,可不容易。”

    唐朝朝没有将话说死,就是想要深挖。

    只要还有生的希望,对方就像落水之人一样,给什么抓什么。

    “小人有重要的消息,小人可以戴罪立功。”

    粮铺东家刚要交代重要的消息,陶禄咬牙道。

    “你若说了也活不成!

    通敌卖国,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朝安公主做事果然狠厉。

    陶某佩服。

    只是没想到杨辅成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要了,将事情尽数告知于你。”

    “能在孟县成为士绅,必是举人功名。

    康国可否苛待了你?

    西戎大军过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本公主十分好奇,不妨说来听听。”

    被点破身份,陶禄自知死路一条,便也失了敬畏。

    “吾少时便在人家做奴仆,因有些机智便给当时的李员外做了义子。

    我一心一意,可他怎么对我的?

    稍有不满便动辄打骂,如对待牲畜一般。

    你唐朝朝本出生便贵,怎会懂这门户之见。

    下人,骨子里难道就卑贱?

    好在我忍辱负重,偷了自己的卖身契,化名陶禄重新做人。”

    往昔回忆上心头,陶禄眼眶微红,尽管他背主,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

    他幼时便被发卖,这世间有多冰冷,于他来说,未曾有过半点温暖。

    唐朝朝其父无双将军,其母是宋国公之女,生来便高人一等。

    化名为陶禄后,他将银钱都给了户吏,身无长物就算乞讨,也再未动过卖身为仆的打算。

    后辗转到了孟县才被人家收留。

    年仅十五岁的陶禄凭借原先的积累,在读书上颇有造诣。

    那人家不过是寻常百姓,根本供养不起陶禄读书。

    最后是借遍了所有人,才让陶禄入了书院。

    他也非常争气,在十六岁成为童生,十七岁便是秀才。

    那些冷眼看不起陶禄的人,也逐渐开始恭维起来。

    在二十一岁,更是中了举人,名声逐渐传扬出去,他却自视甚高。

    顿感世间天道酬勤,以后等做了官员,不说留人在京,晚年官居一品,亦可去别处造福一方独留清名在地方。

    一滴眼泪从陶禄眼角落下,他放肆笑道。

    “可笑我当时不自量,不知这官途宦海,岂是我一介白身能够溅起波澜!

    自那之后,我陶禄,至四十二岁,七次入京皆名落孙山。

    只因囊中羞涩有无人引荐!

    此为何解?

    这康国于我有何恩德?

    至于现在三年过去我以四十五岁,终是顿悟了。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有你们在一日,我等白身永无出头之日!

    条条框框,皇法皇法,那是你们的法!

    康健帝自诩唯才是举,但他真要看看那满朝文武,有几人白身侥幸得存!”

    字字掷地有声,陶禄环顾四周高声道。

    “我有何错!!”

    他指着唐朝朝继续道。

    “就是你们这种人,手握权柄,我等皆为牲畜,忍任尔等鱼肉!

    康国三百四十七年国祚,早就该到了尽头。

    却出了个康健帝!

    有道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们就是那通通该死之人!

    不破不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们还要开战!不过是为了保住你们的富贵罢了!”

    全场鸦雀无声,慕容龙一迈步上前抽出刀。

    “死!!”

    叮!~

    火花迸溅,金铁交鸣,唐朝朝蹙眉道。

    “本公主恕他无罪,说的好!

    康国人才济济,却投效无门,既如此你来做这孟县县首如何?”

    一语落地,全场皆惊。

    荒谬,疑惑,惊疑不定,如此大声驳斥诽谤朝堂,应当场斩杀才对。

    “公主万万不可!”

    慕容龙一单膝跪地,此人挑衅皇权,罪该万死,一旦事情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有何不可,父皇每年恩科,皆在挑选寒门子弟。

    这位陶举人,言之凿凿胸怀天下。

    实话实说而已,又何罪之有,退下!”

    若唐朝朝现在杀了陶禄,才会中了西戎的计谋,人皆有私心,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天下不得志者何其多,若得知今日之事。

    但凡有几个妖孽兴风作浪,造成的损失简直不可估量。

    从康国三杰,到宋家表兄,再到林峰,自己也全是任人唯亲。

    唐朝朝认同了陶禄的话,但其勾结西戎,罪不容恕,便来个折中的法子道。

    “陶禄,你勾结西戎无非是不得一展所长。

    有冤有愤,本公主皆可替你做主,但你勾结西戎罪不容恕。

    至明日起,你接手孟县一应事务,若做的好,本公主会亲自在父皇面前为你作保。

    你可愿肩担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