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萱笑着冲李氏微微点头,“我知道。”

    她很清楚贾桂芝是为她好,可她也有她必须去做的事,她不可能因为贾桂芝的一片慈母心肠,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个听话乖巧、没有自己主见的姑娘。

    反骨比体重还多二十斤的顾文萱表示,就算是亲爹娘,也别想插手她的选择和人生。

    李氏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应得干脆利落,老太太欣慰一笑,就又自顾自去忙了。

    顾文萱从厨房门口走开,回到自己房间,把白景洲送她的其中一支发簪,珍而重之收进炕梢的那口大箱子。

    她放好东西没一会儿,顾永明等人就从田里回来了。

    顾文萱见了,忙端来水盆给大家清洗手脸。

    顾永明看见自己闺女头上多了支簪子,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眼,“景洲送你的?”

    顾文萱点点头,“送了我两支,是他亲手做的。”

    众人一听纷纷凑过来看,顾文萱二叔顾永清还点评了一句,“做的还挺好看,八成是跟他大伯学了怎么做木工活儿。”

    白景洲大伯和大堂哥都是木匠,农闲时父子俩会接一些木工活儿贴补家里。他们手艺不错,要价又低,所以年年都有不少生意。

    白景洲也确实如顾永清所说,在做簪子之前去跟他大伯学了学怎么打磨、雕刻,一直到练熟了,他这才在自己精心准备的好木料上进行操作。

    “对了,爹,我刚刚打赢我娘了。”顾文萱笑着对顾永明发起挑战,“爹,你要不要也和我打一场试试?”

    刚回到家的顾永明等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顾永明接连眨了几下眼,“你说什么?你打赢你娘了?”

    贾桂芝提着清洗干净的兔子走过来,“你没听错,你闺女确实打赢我了。”

    众人一脸惊愕,看顾文萱的眼神就和看石头缝儿里突然蹦出来的猴子差不多。

    片刻的沉默后,顾永明对她招招手,“你来,咱爷俩过几招试试。”

    顾文萱就等他这句话呢,闻言她立马走出人群,和顾永明一起去了院子里的那一片空旷地。

    顾永明摆好架势,“动手吧。”

    顾文萱也没跟他客气,纤瘦的小身板儿嗖的一下朝着顾永明直冲过去。

    顾永明暗暗摇头,他闺女的这架势,可不像是“大有长进”的样子。

    念头刚起,顾永明还没来得及尝试着让顾文萱接受一下来自残酷现实的毒打,顾文萱就已经鬼魅一般倏忽变向,从正面猛攻,改成了侧面迂回突袭。

    顾永明眼疾手快,用左臂挡住了他家闺女的一记直拳,然后又用左腿挡住了他家闺女暗搓搓的一记腿鞭。

    父女俩动作都很快,你来我往打的热闹极了。

    顾老爷子、顾二叔和顾家的四个男娃儿有空闲,于是纷纷围着这对父女全神贯注观战。

    他们不是很懂这父女俩的一招一式,但却看得出来,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顾文萱已经从最开始的与顾永明旗鼓相当,渐渐发展到了能够勉强在这场激烈对战中占到一点上风。

    他们能看出的事情,顾永明又怎会看不出?他向后连跳两步,“不打了,算你赢。”

    顾文萱唇角上扬,“爹,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什么时候我能打赢您和我娘了,您和我娘就允许我自由行动。”

    顾永明这会儿哪有心思跟她说这个,他道:“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这是偷摸儿跟谁学的本事吧。”

    顾文萱笑眯眯看着他,“我师父。我已经和我娘说了,就我和景洲第一次一起去镇上的那天......”

    她把之前跟贾桂芝说过一遍的那套说辞,大差不差的又重复了一遍。

    顾永明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他问顾文萱,“真的不能让我和你娘去见见你那位师父吗?”

    顾文萱摇头,“爹,师命难违,您别为难我。”

    顾永明瞪她一眼,“谁让你当初不提前和家里打招呼的?”

    顾文萱摸摸鼻子,做出一副心虚模样,“我这不是一激动就给忘记了么。这么有本事的人,咱们这种升斗小民,运气好了一辈子也就能遇上这么一回,运气不好了,几辈子都未必能遇得上。”

    她这话顾永明很认同,能让他闺女在短时间内实力提升这么多,那位女侠毫无疑问确实是个有大本事的。

    这种人,他们这样的家庭确实很难接触到。他闺女能有个这样的师父,说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也不为过。

    可......没能亲自接触一下,他是真的很不放心啊!

    顾永明用力揉了把脸,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

    顾老爷子叹一口气,“行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为难孩子了。孩子也是想多学点儿本事,多帮帮家里。”

    顾永清从旁附和,“是啊,大哥,咱家孩子是给人做徒弟的,人家让她怎么做,她总不能故意和人家拧着来。”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甭担心人家是坏人,不是我瞧不起咱自个儿,可你看看咱家,你觉得人家能图咱家个啥?”

    至于说拐卖啥的,就人家的那身手,人家要真想把他家的孩子怎么着,人家直接把人掳走难道不香吗?还费劲巴力的教他家孩子练武干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顾永明深吸气,“那么有本事却在柳林镇这种小地方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我担心他们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更厉害的人。”

    届时他们这些和那两人没啥接触的小老百姓或许不会被牵连,但身为他们徒弟的顾文萱和白景洲......

    “呃,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呀?”顾文萱举起右手,“我师父师公的身世、经历没您想的那么复杂,他们只是不想搅合进那些大人物们的皇位之争里,所以才一直避世隐居。您放心,我和景洲,还有咱们两家,都绝不会因为他们有危险的。”

    顾永明盯了顾文萱半晌,顾文萱坦坦荡荡,眼神不闪不躲的任由他盯。

    她和白景洲这可是“无中生师”,连“师父”本身都是杜撰的,自然就更不可能被所谓“师父”的恩怨情仇给连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