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韫回家只是为了取走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财,如今姜家的财产,悉数都被官府扣押了。

    她想要救人,打通关系,必然少不了花些银子。

    当她将自己那些值钱的首饰珠宝,还有满满几箱子金锭和房契地契都收拾妥帖,准备带走时,刘淑仪和沈清薇便闯入了她的衔月阁里。

    “大姐姐,你这么晚了,带这么些金银细软,这是要去做什么啊?”沈清薇率先开口。

    不等沈如韫开口,她又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不成,姐姐是想与什么野男人私奔?”

    这屎盆子,不由分说地便扣到了她头上。

    沈如韫本不愿浪费时间和她计较,可今日接二连三的打击,于她而言,是致命的。

    人在满目皆疮痍的状态下,是会丧失理智的。

    沈如韫也不例外。

    她上前两步,对上阴阳怪气的沈清薇,没有丝毫犹豫,赏了她两个巴掌,她的速度快到连站在一旁的刘淑仪都没有反应过来。

    “二妹妹,看来上一次的事情,还没让你长记性,你这样污蔑嫡姐,可是想让外人瞧瞧,你这尖酸刻薄的嘴脸?”沈如韫恶狠狠威胁道:“你若还想嫁个好人家,往后在我面前,就最好是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整个京城,身败名裂。”

    她那张温柔高贵的脸,突然冷了下来,那双深邃乌亮的眸子暗光流转,阴险妩媚,有股说不出的狠劲。

    沈清薇从未瞧见过这样的沈如韫。

    她一时之间,也被吓得愣住了。

    可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让她眼底又染上了狰狞的恶毒。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将沈如韫踩在脚底,将她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夺走,让她从此再也翻不了身。

    刘淑仪将沈清薇护在了身后,她讪笑着开口,“韫儿,清儿她也是担心你,只是她嘴笨不会说话,你瞧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火气?”

    沈如韫勾唇一笑,“母亲,你还不如多花些心思,看看如何才能早些将文耀弟弟从槐阳接回来吧,你若肯多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让文耀赶上明年的科举呢。”

    不就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子,这样的话沈如韫听得多了,自然也会说。

    刘淑仪闻言,瞬间变了脸色,她的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将沈如韫生吞活剥了。

    眼见沈如韫就要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带走,沈清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径直拦在了她面前,“这些都是相府的东西,你这是要带去哪里?可经过了父亲的同意?”

    “这是我花姜家的钱置办的东西,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若是眼红,也让母亲为你多买些回来,你便是扔水里听响也没人管你。”沈如韫直直往沈清薇心窝子扎。

    沈如韫最是了解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自私贪婪,又小家子气,惦记着姜家丰厚的财产,又装得冠冕堂皇。

    上一世沈清薇便以各种法子,从她那顺走了许多珠宝首饰。等她处理完了姜家的事情,再来和她慢慢算账。

    被沈如韫怼得哑口无言,沈清薇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刘淑仪。

    她从小便痛恨为什么她的母亲是刘淑仪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她为什么不能像沈如韫那样,有家财万贯的母族,尤其是近两年来,姜家从吃穿用度上,为沈如韫提供的都是最好的。

    她嫉妒得夜夜难以入眠,连梦里都在想着怎么置她于死地。

    眼见这个法子行不通,沈清薇又换了一套说辞:“那也是相府的东西,如今姜家摊上这样的事情,你还大张旗鼓与姜家扯上关系,你是嫌我们如今日子过得好了,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遭殃吗?”

    “你张口闭口便诅咒相府,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沈如韫转头同刘淑仪道:“妹妹如今这样,你作为母亲也合该上点心,在家里言行举止疯癫些也就罢了,若是外人知道她这样口无遮拦,母亲觉得,人家会如何看待我们相府?”

    刘淑仪还想反驳,可沈如韫已经不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了,她指挥着傅承晏拨给她的侍卫,抬着几个红漆木箱子,往府外走去。

    她们母女二人还想上前阻拦,但沈如韫喊来搬东西的侍卫,个顶个都五大三粗,跟随傅承晏出生入死,光凭沈家的小厮,根本就阻拦不住,更别说养尊处优惯了的刘淑仪和沈清薇了。

    ……

    傅承晏静静听着,并未回话。

    他也没料到,死在姜家酒楼里的人,会是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乃是圣上最疼爱的小儿子,年近半百,老来得子,亲自养在自己膝下照料。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大麻烦。

    无论凶手是谁,姜家,姜泠月也免不了要脱层皮。

    想到这,他重重叹息一声,像是在为崎岖的前路而感慨。

    “要我说啊,要不这件事你就先避一避吧,沈小姐的确是个好姑娘不错,可你这些年在朝中树敌颇多,若是让人拿了你的错处,只怕你也要跟着倒霉。”

    “这么做是对不起沈小姐,不如你多买点礼物好好弥补她……”

    他与傅承晏交好多年,最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他这人心软,耳根子也软,瞧不得百姓疾苦,也瞧不得这样的冤假错案,当年他的父母,便是被贼人所陷害,落得个死无全尸。

    倘若沈如韫真心求他,他肯定会答应……

    傅承晏缓缓抽回手,“我自有打算。”

    他怕她说出什么为难傅承晏的请求。

    因为她身后,有好几个大箱子。

    看起来……

    有些像嫁妆。

    “傅国公。”沈如韫站在傅承晏面前,她微垂着眼眸,声音又轻又缓,“你可以,帮帮我吗?”

    她眼眶和鼻头都泛着红,应当是大哭过一场,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