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当场吓得腿软,连声都不敢吭!

    客厅中间,抱着手臂、一脸冷漠的赵芹,看都没看她,只朝沈墨喝道:

    “滚过来!”

    沈墨单薄瘦弱的小身子微僵。

    却不得不缓慢挪动脚步,选择迎上那骇人的滔天巨浪。

    赵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我问你,那个女人的钱是怎么回事?”

    沈墨一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赵芹说的什么。

    “我、我不知道。”

    沈墨是真的不知道。

    看到祝闻花钱如流水,他的惊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可惜赵芹根本不信。

    “撒谎。”

    她冷冷下了判决,并呵斥,

    “跪下!”

    沈墨依言照做。

    他身体弱、皮肤薄,硬梆梆的地面硌着膝盖,疼痛感如藤蔓一点点攀援、缠绕住他的身体。

    沈墨控制不住地发抖,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小鹌鹑般瑟瑟发抖,可怜至极。

    忽然——

    哒哒哒。

    轻快的脚步声在靠近。

    紧接着响起的,是稚嫩却张扬的声音:

    “妈妈!快看!是爸爸给我买的变形金刚!”

    他蓦地闯进气氛紧张的客厅,在看清楚景象后,脚步微顿。

    突然跑过来的小男孩,是沈墨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沈宇,今年4岁,可是看起来却和沈墨年纪差不多,甚至还要比他强壮一些、白胖一些。

    沈宇的眉眼和沈墨有三分相似,只是不如沈墨有种得天独厚的精致漂亮。

    然而,他脸上那种不曾被伤害过的幸福,还有以自我为中心的骄矜,实在是过于耀目,以至于看着刺眼。

    沈墨状似无意地瞥过。

    沈宇也在看他。

    很快,沈宇收回视线,蹦蹦跳跳地来到赵芹面前。

    “那家伙又惹妈妈不高兴了?”

    沈宇大大咧咧地问。

    赵芹嗯了声,摸着沈宇的脸,笑着说:

    “对啊,毕竟不是谁都像小宇你一样,能让妈妈时时刻刻开心!”

    沈宇骄傲地挺起胸口:

    “爸爸也不行吗?”

    “他……勉强算半个?”

    母子两人笑倒在沙发上,氛围温馨而愉悦。

    前提是,忽略掉跪着的沈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赵芹耐心地听沈宇讲完了变相金刚的故事,笑着摸摸他的头:

    “好啦,辛苦了两天,今天早点去休息吧。”

    “嗯嗯!妈妈晚安!”

    沈宇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客厅重新变得安静、冰冷。

    赵芹瞥着沈墨:

    “既然你回答不上我的问题,那你明天也不用去学校了,在家里好好反省吧。”

    “好的母亲。”

    赵芹轻嗤,起身离开。

    空荡的客厅只剩下沈墨。

    过了一会儿。

    陈姨走过来,幸灾乐祸看他一眼:

    “走吧。”

    沈墨慢吞吞地站起来,好似因为膝盖疼痛而走路艰难。

    他低着头,像是真的做错了事,默默跟在陈姨身后,回到他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地下室夹出的一个小小空间,隔壁就是杂物间。

    房间里没有窗户,空气无法流通,滞闷到无法呼吸。

    一盏昏暗灯泡勉强照亮逼仄房间。

    然而墙壁全是渗水和霉斑的痕迹,家具只有床和桌子,寥寥几件衣服放在床头,被沈墨叠得整整齐齐。

    陈姨走进来,也不禁皱了皱眉,面露嫌弃:

    “什么破地方……行了,进去吧,夫人说要等明天晚上才放你出来!”

    沈墨乖乖走进去。

    然后,定定看着陈姨将门关上,从外咔哒一声锁住……

    沈墨的表情一点点归于沉寂。

    漆黑恍若无机质的瞳孔看不到半分多余的情绪。

    疼痛?惧怕?

    那不过是赵芹希望看到,沈墨便故意表演给她看。

    否则今天的麻烦,不会轻易结束。

    沈墨闭眼躺在小床上,地下室的阴冷不断侵蚀着他。

    他习惯了,所以不太在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止不住的恍惚,思绪如网蔓延——

    他想起了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老房子;

    想起了水雾氤氲的卫生间;

    想起了柔软蓬松的被子;

    想起了……

    那个叫祝闻的女人。

    -

    祝闻晚上睡得不太好。

    第二天起床后,她开始思考个中缘由。

    是因为家里过于空荡荡,没有沈墨在不习惯?

    祝闻看了眼墙角的超大号熊玩偶。

    ——本来要送给沈墨的礼物,结果忘了让他带走,只好被她领回家。

    祝闻觉得自己想多了。

    失眠困扰这具身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事。

    这是病,有病就要去治。

    “小2,给我找个靠谱点的中医!”

    祝闻对着空气吩咐。

    233因为昨天的任务进展心情大好,语气轻快:

    【好的宿主,经过检索,靠谱中医的地址如下[点击展开]】

    祝闻满意地掀被起床。

    趁着洗漱的功夫,她盘点了卡里余额,还有18万。

    至于昨天大手笔砸在餐厅里的90万,她不怎么在意。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她可是名下资金千亿的女人!

    虽说这些资产暂时不属于她,而是属于系统。

    但是系统属于她啊。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资产属于她?

    嗯!这没毛病!

    祝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吃过早饭,打车出门,直奔233提供的地址。

    这家中医馆位于某个老胡同,附近都是居民区,门头在一堆花里胡哨的招牌里毫不起眼。

    如果不是233的帮忙,要靠祝闻自己,怕是根本找不到这种隐蔽地方!

    时间还早,中医馆门前却排着不少人,几乎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队伍虽然长,但很多人没有大毛病,就是来复诊的,看病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排到了祝闻。

    负责把脉看病的中医,是位气质温雅的老年女性。

    她隔着眼镜往祝闻身上一看,脸色不太好:

    “年纪轻轻怎么把身体搞成这样!”

    在专业人士面前,祝闻一向谦卑,连连应是。

    看她态度配合,老中医的神色才有所缓和,认真为她把脉一番。

    随后叹气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祝闻心一紧:“彻底没救了吗?”

    老中医:“救是能救,就是要花不少钱。”

    祝闻顿时松了口气。

    她郑重道:“钱不是问题,您说个数,我去筹!100万够不够?”

    “……倒也用不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