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瑾不仅聪慧过人,而且记得自己出生于宫闱之内,杨先生不打算再隐瞒。

    看着贾瑾,正色说道:

    “公子,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自己记住就行,千万别对别人说,哪怕赦老爷也是如此。”

    贾瑾满脸严肃点头:“先生请说,学生定守口如瓶。”

    虽然猜到自己这一世的身世肯定不简单,可这时当要听到真相时,还是比较激动和紧张。

    “话说当年,太上皇还在位…”

    赵先生陷入了回忆中,向贾瑾叙说起了一段本朝历史。

    大成王朝,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结束了军阀混战的乱世,中原大地再次恢复太平,实现了一统。

    后历经太宗皇帝一朝,第三位接任的是为承兴帝,承兴帝年轻时,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巩固了太祖太宗时期的大一统基业,大成王朝也在此时彻底迎来了太平盛世。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承兴帝开始贪图享乐,骄奢淫逸起来,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大搞排场,弄得劳民伤财,百姓们怨声载道。

    也正因为心态发生变化,忠言逆耳,承兴帝再难听进忠臣的劝谏,反而让那些溜须拍马的奸人乘机上位。

    这些奸臣极力讨好承兴帝,越发得承兴帝重任,而那些忠臣越发不待见,朝政逐渐被奸臣们所掌控。

    这些奸臣掌权后,利用权势,排除异己,肆意妄为,一时朝堂之上,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好不容易出现的盛世,也随之消失,百姓们苦不堪言。

    为此,当朝的忠义太子不得不上言劝谏承兴帝,应当罢黜那些奸臣。

    奸臣们得知了这个情况,联合一起在承兴帝面前不断中伤忠义太子,后来,更是谎称忠义太子想要造反夺位。

    承兴帝虽有些不信,但也不敢大意,听信了奸臣们的谗言,想试探忠义太子的忠心。

    忠义太子并不知这是一个局,带着侍卫闯入皇宫,承兴帝见此,只当他真有心造反,气个半死,问也不问,立马安排人将忠义太子围杀于宫殿之内。

    至此,奸臣们越发得势,直到河东节度使突然造反,才让承兴帝惊醒过来,眼看着反贼势大,他立马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武安帝,他自己则成了太上皇。

    武安帝上位后,立马罢黜了一些奸臣,重启一些忠臣和武将,历经几年,终于将反叛镇压。

    “…虽然反叛最终还是被镇压了,可这次造反规模之大,牵涉地区之广,让本朝好不容易积攒的底蕴,彻底葬送。”

    “河东等地至今还未太平,盗匪四起,而周边异族虎视眈眈,似有随时入侵的意思。”

    说到这里,杨先生不由摇头叹息,似乎对本朝的情况颇为担忧,或许也有不忿。

    贾瑾听后,也明白眼下大成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若没有出现中兴之主,怕是很快就会再现乱世。

    沉默片刻,追问一句:

    “先生,您说的是本朝的历史,和学生有什么关系?”

    杨先生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因为公子你是忠义太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贾瑾听了,一时心跳加速,脸色涨红,果然如他猜测的一样,他的身世真是不简单。

    “当年忠义太子被人设局,闯入皇宫,太上皇也不审问,直接下令诛杀了他,连同东宫里所有人都被诛杀,包括太子妃以及太子的子嗣。”

    “可正巧那时,太子的一位妃子临产,生下了一个孩子,我们这些受过太子恩惠的臣子,费尽心思将这个孩子保了下来。”

    说到这里,杨先生紧盯着贾瑾。

    贾瑾内心大跳:“先生,这个孩子就是学生对吗?”

    杨先生重重点头:“没错,正是公子你。”

    “如果当初太子殿下没有被害,眼下公子应该在东宫中,作为皇子或是皇孙。”

    贾瑾不由惊叹于杨先生、贾赦等人的胆大,当时太上皇已经认定忠义太子造反,这时候,他们竟然还敢保存忠义太子的血脉,真是不怕太上皇砍了他们的脑袋。

    对于自己这一世是个孤儿的情况,贾瑾并不在意,毕竟他是穿越者,对于这一世的父母,本就没什么归属认同感,更别说,他才出生,这一世的父母就都已经嘎了,连面都没见过。

    沉默一会,看着杨先生问道:

    “那么,先生教导学生用人之道,又是为了什么?”

    杨先生正色说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当初,我杨敬松深受忠义太子提携,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他的恩德。”

    “我们来教导公子你,是想着有朝一日,公子可以达成太子殿下的遗志,夺回属于太子殿下的东西!”

    听到这话,贾瑾心跳得更厉害了,这话的意思已经明确了,旧太子一党,希望扶持他上位,夺回皇位。

    如果真能成为皇帝,那么他担忧自己会受到贾家被抄家的影响,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重活一世,若能成为皇帝,那也不枉活此生了。

    可问题是,夺皇位有这么简单吗?

    杨先生也就是杨敬松,感受到贾瑾的情绪,安抚道:

    “公子不必过于忧虑,这些事情,我们早就替公子想好了。”

    “当初赦老爷将公子抱养回贾家,以此掩藏公子的身世,同时也是想让公子能够以贾家少爷的身份成长。”

    “除了我们几个太子旧臣,没人知道公子的真正身份,我们的意思,让公子先从科举入仕,入了官场后,我们众人一起扶持公子。”

    “待公子走到足够高的位置,身上聚集了足够的人望时,再公布公子身份,迎公子登基!”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好的,可贾瑾总觉得,他们这些人想得有点太理想化了,这个过程怕是会很艰难,甚至随时可能会夭折。

    毕竟人性复杂,人心易变,谁敢保证,能一直秉持初心?

    不过,这也算是给了贾瑾一个非常强大的动力,就算不为了夺回皇位,他也得努力上进,至少不受贾家抄家影响。

    “…因此,公子也不必有太大的负担,最多公子此后就是贾家少爷,更别说,还有我们会一直帮助公子。”

    听到这里,贾瑾恭敬行礼:

    “多谢先生告知学生,学生虽不敢说一定达成先生们的想法,但会一直按照先生们所教导去做,尽自己全力!”

    杨敬松不敢托大,起身回礼:

    “公子言重,我观公子生而知之,聪慧过人,又有着常人未有的沉稳,定是成大事之人,我相信公子他日定能达成太子殿下的遗志!”

    贾瑾听得心潮澎湃,他虽不敢肯定能够达成这样宏伟的目标,但还是期待能有这样的结果出现。

    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追问道:

    “先生,学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何是赦老爷抱养我回来?而不是先生或是其他人?”

    杨敬松微微点头:

    “公子问得好…这个问题,说起来也不复杂,其一,太子殿下出事后,我们这些文臣,进不了东宫,赦老爷却可以进去。”

    “其二,赦老爷年轻时候,就已经成了太子伴读,常伴太子殿下左右,算是太子殿下的知心朋友也不为过。”

    “其三,荣国府毕竟是国公府,让公子在国公府长大,总比在我们这些文臣家中长大要尊贵。”

    贾瑾听完释然了,却也觉得他们并未考虑到,如今的贾家已经在衰败,贾家少爷的身份,并没那么尊贵了。

    但总的来说,杨敬松他们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谁能预料到,未来的贾家衰败的会如此之快呢?

    “多谢先生解惑,学生明白了,此后定安心听先生教导,先生教什么,学生都将铭记于心。”

    听贾瑾这般说,杨敬松更加欣慰和感触了,笑着说道:

    “以公子的品行和聪慧,我相信,公子一定可以达成目标的。”

    “另外,我觉得,如今公子的文章,去闯一闯童子试应该没问题了,若能过更好,过不了,就当是积累经验。”

    贾瑾闻言,突然有些兴奋:

    “先生,是明年吗?”

    杨敬松微微点头:“嗯,明年二月开始,一直到后年,如果能够通过最后一道院试,便可取得秀才功名。”

    “虽说以荣国府的名义,公子可以不用参加童子试,直接报考乡试,不过,我还是希望公子可以先去积累经验,为此后的乡试、会试打好基础!”

    贾瑾也十分认同他的话:

    “先生说的是,学生愿意从童子试开始考。”

    见他很是听劝,杨敬松更为高兴了,只觉得自己没有白白付出,此后贾瑾真能达成他们的设定目标,他也算是帝师,此生无憾。

    也因此,接下来杨敬松教导贾瑾更加用心,几乎是倾囊相授,而贾瑾也不负他所望,听一遍就能理解,有时候还能做到举一反三,这让杨敬松更觉得贾瑾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