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此话,整个现场一片哗然。

    林若浦与北伯侯的脸,在这一刹那变得阴沉。

    而刚刚还在高呼‘附议’的文武官员们,则表情随之变得僵硬起来。

    反倒是,都察院赖明成等人,顿时眼前一亮。

    要知道,无论是太平那边的肮脏事,还是六合的金钱帮和北伯侯府沆瀣一气……

    在大明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没人说,不代表没人知道。

    可现在,被人直接捅出来了?

    在这一刹那,众官员闻声望去……

    只见数名身背布包,手持报纸的孩童,在那里挥舞着叫卖!

    原本,皇宫前就是关于春闱的‘公示栏’。

    这里聚集了不少,刚参加完考试的书生。

    听到这几道劲爆消息的叫卖声后,纷纷上前。

    “这是何物?”

    “报纸!是由督查司许大人亲自承办,向民众实时公开最新消息的载体。”

    经过简单培训的报童,照本宣科的解释着。

    “这报纸,多少钱一份?”

    “一文钱。”

    “多少?一文钱?够坊刻和纸钱吗?”

    “许大人说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普及度。哪怕是赔本,也要让京城老百姓们,知道一些事的真相。”

    “而不是,被蒙蔽其中,成为当权者蛊惑的对象。”

    当这番话,从一名不过六七岁的孩童嘴里说出来,是这般的让人不可思议。

    在这一刹那,之前牢牢把控着京城舆论走向的东林党,也随之沉着脸面面相觑。

    许大人?

    许山?

    他不是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吗?

    这算什么?

    釜底抽薪?

    “可若我们不识字呢?”

    当有书生,问出这番话后,不少官员也都竖耳聆听。

    要知道在大明,识字率绝不超过百分之五。

    以东林党为首的士族,之所以牢牢把控着舆论导向,正是因为如此。

    “这一点,许大人也想到了。”

    “他招募了许多书生及说书人,分别在京城的各大集市口、酒馆等地,全天进行诵报。”

    “即便底层贫民,没钱购买,也能获悉第一版的‘时事要闻’信息。”

    ‘轰。’

    听到报童的这番话后,原本还强装镇定的林若浦等官员们,各个脑瓜子‘嗡嗡’作响的,冲了过来。

    而其中,岁数最大的赖明成,步履最为矫健。

    最先冲过来后,当即掏出了一文铜板,买下了一份报纸。

    以北伯侯为首的武将,就没这么客气了。

    那架势,跟明抢没什么区别。

    “谁允许你们在此妖言惑众,售卖此物的?”

    “现在,吾以北伯侯府的名义,全部收缴!”

    边说这话,几名报童边护着报纸,连连后退的嘶喊道:“许大人说了,此报纸乃是由镇抚司宣发,若无圣旨,任何机构及个人,不得以任何名义收缴。”

    “督查司对此言论,有最终解释权!”

    特训后的报童,当即怼了回去。

    而北伯侯的自报家门,让围观的书生,瞬间回过了神。

    “他就是北伯侯啊?怪不得这么紧张。”

    “你看,报纸上把他与金钱帮狼狈为奸的事,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这还是朝廷吹捧的栋梁之才呢。”

    “简直是,人面兽心。”

    听到书生们众口一词的口诛笔伐,气得七窍生烟的北伯侯,差点没当众出手。

    知道自己,不能当众出手的林若浦等人,强忍着怒意购买了一份。

    待到他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数据及案子后,心里猛然‘咯噔’一下。

    有夸大其词,可多数是基于事实 。

    这些隐秘的东西,怎么就被公开出来了?

    “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来,来人,把京城所有的‘镇抚司报’全都收缴。”

    “立即下令,再有人胆敢诵报,以散播谣言,诋毁朝中大臣为由,全都抓起来。”

    企图快刀斩乱麻来平息此事的林若浦,刚嘶吼完这话,一道洪亮的声响,由远至近的传到了他们耳中。

    “镇抚司报业,直隶于锦衣卫督查司。”

    “谁敢收缴、抓人,以攻击天子亲兵为由,可当场斩杀。”

    “是。”

    “嗯?”

    听到这一嗓子及众人的共鸣声后,在场的文武百官、书生们,下意识闻声望去。

    只见直通皇宫的玄武大道上,一名身着绯红色飞鱼服、腰悬正阳刀的年轻男子,率部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迎风招展的飞鱼旗,在此刻看起来那般的刺目。

    ‘啪嗒嗒。’

    马蹄的共鸣声,声声叩在了现场众官员的心底。

    “许,许山?”

    看清对方长相之后,不少官员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确定之后,不少人瞠目结舌的愣在了那里。

    “他,他不是在江宁皇庄遇袭,生死未卜吗?”

    “怎么看这架势,安然无恙,生龙活虎啊?”

    在许山率部出现的一刹那,之前萦绕在北伯侯、林若浦等人心中所有的疑虑,也都随之迎刃而解。

    魏家庄的灭门案、六合金钱帮的惨案,应该皆是出自于他之手!

    放眼整个大明,只有他敢这般胆大妄为。

    ‘唰。’

    伴随着许山的扬手,所有马匹令行禁止!

    单就这一军容、军列,便让不少行伍出身的武将为之动容。

    他许山的崛起,绝不是偶然。

    “只管好好的卖你的报纸。”

    下了马的许山,一脸笑容的对那几名受惊过度的孩童说道。

    随后,又扭头望向林若浦等个人道:“除了陛下下旨……”

    “没人会抓你们,也没人能抓你们。”

    “我,督查司镇抚使、武骑尉——许山,亲口许诺你们的。”

    “吆喝起来。”

    “是,大人。”

    “号外,号外……”

    当这些报童,用稚嫩的声音,再次报纸头条喊出来时。勃然大怒的北伯侯,近乎咆哮的质问道:“许山,你诈死、诈伤,欺上瞒下……”

    不等对方吼完,许山直接点向对方道:“放屁的时候,注意自己的屎别乱喷。”

    “老子什么时候诈死、诈伤了?”

    “怎么着?我堂堂天子亲兵、陛下亲赐的武骑尉,死没死,伤没伤,还得给你北伯侯汇报一下?”

    “你什么档次!”

    许山的话刚说完,林若浦低吼道:“你敢说,魏家庄灭门案及六合金钱帮惨案,和你无关?”

    对方的话刚说完,面目狰狞的许山,直接扭头道:“你敢说江宁皇庄针对我的杀局,你林若浦提前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