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冲进来的禁卫军们,纷纷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顾惜灵的手上。

    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金牌。

    上面的“忠勇”二字,金光灿灿,清晰可见。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年纪稍长的,谁没见过老长宁侯?

    即使年轻的,没见过长宁侯,但谁没听说过老长宁侯的威名呢?

    庞明停住脚步,额头上冒汗,有了这个令牌,谁都不能进去!

    若是他硬闯,屋顶树上瞭望塔上的弓箭手,立即会向他射过来。

    “去禀告,就说长宁侯老夫人拿出来当年太祖御赐‘忠勇’金牌,没有圣旨,谁都不能搜查长宁侯府!”

    “是,将军。”禁卫军应下,快速往外跑。

    他们不敢硬闯,即使他们能硬闯进去,最后也是重罪,更何况还有可能被射死。

    其他禁卫军也松口气,他们都不想进去。

    上面怀疑长宁侯府有八牛弩,就拿个文书就来搜查,太荒谬!

    岂不是当武将最高荣誉“忠勇”金牌一文不值?

    再说了,长宁侯和长宁侯世子都是文官,要八牛弩做什么!

    小兵来到外面,跑到门口转角大路上的一辆马车旁,“国舅,长宁侯老夫人拿出了‘忠勇’金牌……若是硬闯,罪同谋反。”

    正洋洋得意的李国舅听到这话,正在轻抚胡须的手用力,扯掉了一根胡须。

    “‘忠勇’金牌?”李国舅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妄动。

    “是,国舅。”小兵觉得这事十分棘手,硬闯绝对没好结果,“长宁侯府有很多侍卫,正在跟禁卫军对峙,没有圣旨,不让进,更不让搜。另外,府里只有长宁侯老夫人,侯夫人,世子夫人,并未见到侯爷和世子。”

    李国舅面色难看,今天抓住三个周家妇,有何用?

    长宁侯及其儿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会让他陷于被动之地。

    就算陛下信任他,也不敢不顾天下武将一意孤行。

    可现在让其离开,李国舅又觉得十分丢人!

    就在这时候,谢晋来了,这可是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国舅,我和长宁侯府世子周瑾是连襟,我过去一趟,可好?”

    李国舅一愣,旋即笑了,“谢晋,你很不错。你做事,我放心。”

    谢晋抱拳,“多谢谬赞,有国舅栽培,才有谢晋今日,定不忘国舅栽培。”

    “甚好!”李国舅应下,对车夫说,“回府。”

    “是,国舅爷。”车夫应下,摔动手中鞭子,驱马缓缓离开。

    谢晋翻身上马,两腿夹紧马肚,让马跑起来,然后到了长宁侯府大门口,又勒紧缰绳。

    如此作态,营造出急匆匆赶过来的模样。

    “庞将军,副统领有令,命你不能擅闯长宁侯府,即刻离开。”

    看到谢晋,庞明微微一愣,只觉得眼熟,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来在国舅私宴上见过。

    此人过来传话,必然也是国舅的意思。

    庞明松口气,朝着长宁侯老夫人拱手,“得罪了,还请周老夫人见谅。”

    长宁侯老夫人眼神锐利,“上峰有令,你们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庞明见长宁侯老夫人如此好说话,微微松口气,就怕这老夫人不依不饶的,拿他们出气。

    “叨扰了,庞某告辞!”庞明恭敬行礼,后退到了台阶下来,这才转身离开。

    这些禁卫军们纷纷恭敬行礼,然后离开。

    他们都是武将,敬重长宁侯府,敬重以及那块代表他们至高荣誉“忠勇”金牌。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谢晋赶紧作揖到底,“晋来迟,让老夫人,周伯母,还有惜灵妹妹受惊了。”

    长宁侯老夫人眸光微闪,看向谢晋,“今日劳烦谢将军跑一趟,着实辛苦了。”

    谢晋谦虚恭敬,“这是晋应该做的,我和世子是连襟,年纪相仿,相谈甚欢。长宁侯府有事,晋怎么能不管?”

    长宁侯老夫人颔首,“此间事了,谢将军也早些回去,改日定会重谢。”

    谢晋恭顺,态度极好,“老夫人折煞晋也,这本是晋应该做的,当不到重谢。天色不早,晋告辞。”

    “谢将军慢走。”长宁侯老夫人颔首,目送谢晋离开。

    顾惜灵看着谢晋离开的背影,微微眯着眼睛,这算盘打得她在是都能听得见。

    急功好利,好利忘义,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周大管家亲自跟门房,关好角门,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在这里守着。

    宋氏见事情已过,对顾惜灵说:“惜灵,你回紫竹苑休息吧。”

    顾惜灵刚要应下,但被老夫人拦住了,“且慢,跟我来。”

    宋氏和顾惜灵相视一看,面露狐疑,但并没有多问。

    她们来到侯府祠堂,点了蜡烛,转动烛台。

    只听轰隆一声,祠堂的一面墙上,出现一个小门,“你们进去,若是外面有乱,你们可以躲在里面,从里面关上,谁也进不去。”

    宋氏一愣,“母亲,原来祠堂这里还有密室啊!”

    长宁侯老夫人唏嘘,“当年老侯爷让人做的,没想到太平了这么多年,还有被禁卫军包围硬闯的一天。”

    “这里不仅是密室,还是密道,若是上面有乱,不要出来,可以顺着密道逃生。本来我准备临终之前告诉你们,现在已现乱象,今日告诉你们,以备不时之需。”

    宋氏扶着婆婆,“母亲,既然要进去,那咱们一起进去,否则儿媳妇怎可偷生?惜灵年轻,让惜灵进去。”

    顾惜灵惊愕又感动,“祖母,母亲,那些人都走了,不会硬闯长宁侯府,咱们安全了。”

    长宁侯老夫人摇头,“万一对方是为了麻痹我们,杀个回马枪呢?再者,今日侯爷此去,结果如何,还未可知,还是躲在密室安全。”

    “听话,你们还年轻,现在进去。即使逃生,我年迈体弱,也会拖累你们,就留我在府里坐镇。”

    宋氏和顾惜灵眼眶微红,鼻尖发酸。

    顾惜灵当机立断,转动机关,密室门被关上,“真有作乱,咱们再走不迟,此刻在这里祈求列祖列宗保佑侯爷、世子。”

    宋氏点头附和,“对,咱们求列祖列宗保佑。”

    长宁侯老夫人颔首,面容虔诚,给列祖列宗上香。

    她们的祈祷,随着三股青烟袅袅升空,虔诚而又安详。

    屋外,黑漆漆的。

    有个黑影隐匿在黑暗中,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禁卫军动静很多,几乎吸引了勋贵世家高官的目光。

    一队身着隐藏身形的披风,蒙头盖脸的金林卫徐成,放出追香蛇。

    小蛇脑袋在空中晃了晃,寻找到特殊气味后,快速向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