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这几天,听从夫人的建议,在庄子附近的河道巡查。

    为了能够“偶遇”陛下,专门在通往长宁侯府庄子上的官道不远处,开始修河道干活。

    有些工具放在路上,大部分的行人,都是挑着担子,即使赶着牛车的驴车的,也不多。

    只要是赶车的,基本上都要停下来,等着路上的工具搬走之后,才能通过。

    “大人,咱们这样来来回回,太费事了?您平时不是这样折腾人的啊?明明可以放在路边,为什么要放在路上呢?”郑大人的心腹杨慎,一边擦汗一边抬东西。

    郑文压低声音,小声说:“让你干,你照做就行了。若是运气好,我现在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杨慎狐疑,“您的位子给我了,那您呢?”

    “笨,本大人当然是因为升官了,你才有机会。”郑文没好气说,当初就他们两个互相帮衬,才有今日成绩,有机会了,也想提携杨慎,“想不明白,就别想,等着便是。”

    杨慎哭笑不得,但郑大人一向不折腾人,所以选择相信郑大人,老老实实又把东西搬到了路上。

    他们刚刚回到河道旁边,就听到有人大喊,“谁的东西?赶紧搬走!”

    郑文转头,看到了一辆豪华马车,还有很多侍卫,心情激动,但面上强自镇定,“杨慎,快跟我来。”

    郑文提着衣襟,快速来到官道。

    杨慎吃惊,紧跟其后,终于明白过来上官的意图,这是想结识贵人啊!

    贵人已来,杨慎当然不甘落后,跟着郑文一起来到官道。

    “稍等片刻,千万不要破坏疏通河道器具。”郑文过来,掀起衣袍的一角,往腰间一塞,亲自动手搬工具。

    杨慎不能看着上官干活,他站着,赶紧过来帮忙,“大人,我来!这些工具很重,您慢点。”

    坐在马车里的太子齐恒,听到外面的话,应该是两名河道官员。

    既然出来了,那就多了解民情。

    “外面何人?”太子齐恒问道,声音温润。

    郑文激动,里面不是陛下,是太子。

    治水期间,郑文曾经面圣,汇报公务,曾经在陛下身边看到太子,学习处理各种政务。

    当时他还回答太子几个问题,虽然太子当时的问题,颇有几分“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但太子养在深宫,没见过,不了解,很正常。

    只要肯学肯问,将来也能成为明君。

    “在家河道官郑文,陛下重视番麦长势情况,下官正在督查,修整河道,保障长宁侯府庄子农田。”

    太子听到这话,想起来那个治理河道的官员郑文,又黑又高,备受父皇称赞,是今年的治水功臣。

    “原来是郑大人!孤乃太子齐恒,若是现在不急,跟着一起去长宁侯府庄子番麦田,到时孤正好也要问你一些河道水利之事。”

    郑文立即躬身行礼,“微臣郑文见过太子殿下,杨慎做事认真,完全可以代替微臣督工,微臣跟随太子去庄子上。”

    “好!”太子齐恒颔首。

    正好路上的工具已经搬走,太子的马车驶过。

    裴行仁掀开马车帘子,看向站在路边的两个低阶官员,记住了郑文这个人。

    李沐轻笑,“这个郑大人挺有意思。”

    太子一怔,不明所以,“表哥,这是何意?”

    “这些工具明明不需要放在路上,可他偏偏放了,可见另有目的。”李沐笑道,轻咬折扇。

    郑文这点小伎俩,李沐一眼就能洞悉。

    听到这话,太子齐恒面色一怔,脸上的笑容淡了,“这么说,是在故意等孤?”

    李沐回答:“算是吧!”

    裴行仁面上不显,但心里腹诽,这个李沐心眼越来越小了。

    郑文越级上报陛下河道堵塞,河床升高。

    陛下大怒,下令彻查,砍了好几个投靠李国舅的官员。

    那些人光贪钱不干事儿,被砍也是活该。

    如果今年不是郑文,整个京城都得淹,砍脑袋更多。

    想到这,裴行仁笑笑,“殿下,您大可不必生气。可能那些工具,不适合放在草丛里。”

    李沐轻笑,“若只是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也无可厚非,但窥探太子行踪,乃是大罪!”

    太子齐恒也觉得表哥说得有道理,裴行仁一时间无言以对。

    郑文交代杨慎,“仔细盯着,别出差错。”

    杨慎激动,“郑大人,您怎么知道太子今日会来?”

    郑文摇头,“我也不知,别问那么多,好好做事。”

    郑文骑着马,跟着太子车架,侍卫的后面,一起前往长宁侯府的庄子上。

    早就有内侍提前到了庄子上,通知周瑾。

    周瑾没想到陛下没来,倒是把太子等来了,“扶我去门口,恭迎太子殿下。”

    顾惜灵也接到信儿了,一起跟周瑾来到门口。

    太子齐恒马车到了之后,踩着凳子,从车上下来,“周大人,腿伤如何了?”

    周瑾躬身行礼,“回太子殿下,微臣腿伤好了大半,用拐杖,可以行走,平时出行大多坐竹舆。”

    “父皇一直挂念周大人,期盼周大人早日康复。”太子齐恒虽然才能不是很强,但揣摩父皇的心思,倒是不少。

    “多谢陛下,殿下挂念。”周瑾恭敬。

    太子齐恒的目光看向周瑾身边的淡蓝色装束的女子,他也听说了周瑾惧内,还以为顾氏是个母夜叉呢,没想到是个清秀可人的女子,一点也不像能够驯服桀骜不驯的探花郎周瑾的人。

    顾惜灵行了个万福,“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外面阳光太烈,先进入院中歇息。”

    “免礼!”太子齐恒轻笑,对顾惜灵非常客气。

    虽然第一次见顾惜灵,但太子齐恒可以确定他不止一次跟父皇谈话中听到顾氏。

    世间女子千万,能让父皇记住,而且多次提到的女子,绝不简单。

    此时李沐,裴行仁也纷纷上前见礼,观察顾惜灵。

    长的是好看,但也没好看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怎么可能让周瑾惧内呢?

    传言不可信!

    一行人进入院中,郑文也在其列。

    不过太齐恒每次看到郑文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变淡,眼神里甚至有些厌恶。

    原本心情激动的郑文,还以为能够得到太子殿下赏识。不知为何,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从太子眼里看到厌恶。

    郑文惶恐,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