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雨下了两天才停,有了盛晏宁的投喂后,除了梁程的伤势没这么容易痊愈外,元姒月的病倒是好得很快。

    梁程去附近的山里转了一圈,寻找下山的路,没多久,他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

    “梁侍卫,怎么了?”元姒月疑惑的看向他。

    “公主,属下刚刚发现楚国的人在搜山了,我们得快点走!”梁程说着,捡起地上的长剑塞到元姒月手中,就准备带着她离开。

    楚国的人并不傻,虽然前两天盛晏宁吓跑了他们,但回去稍一想想,肯定就会发现不对。

    而这两日雨下个不停,进山出山都不方便,所以他们必定能猜到,他二人还在山里。

    等到雨一停,就迫不及待的准备搜山了。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梁程带着元姒月一路七拐八绕,尽力避开敌军。

    盛晏宁再次拿出无人机,操纵着在附近的山里飞了一圈,为他们探查前方的路是否安全,偶尔看到敌军时,就用无人机引开。

    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两人很快离开了大遥山。

    出了大遥山后,外面是一条平坦的官道,眼看天快黑了,两人打算找个地方过夜,他们沿着官道往前走着,没多久后,就在前方看到了一块指着“新平镇”的路牌。

    有城镇,就有人,有人就有消息,而消息能帮助他们更快了解这几日的动向。

    “之后你们打算去哪?”

    盛晏宁一边看着系统上显示的地图,一边问了他们一句。

    系统上的地图并不全面,很多地方都需要解锁,要跟随目标人物走过才行,不然就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具体情况。

    目前也只解锁了大遥山以及附近的。

    她又在网上搜索了下有关现在时期古宣国的地图,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地图并不详细,标注的都是国与国之间,以及一些主要城池的位置,帮助并不大,只能确定大概方向。

    “往西走吧。”忽然,梁程说了一句。

    “西边?”盛晏宁看了看地图,宣国的西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有,那就是楚国在东边,楚人从东面进攻,最终将宣缪帝一行人逼得向西潜逃。

    这时,梁程又说:“我记得陛下他们出了淮安后,禁军一路护送往西前行,我们现在赶过去,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

    听此,盛晏宁的眸光微微冷了冷。

    而身旁的元姒月看着前方的路,也喃喃着陷入了沉思,“去找父皇他们嘛……”

    她眉眼间闪过一丝忧虑,对这件事明显并不积极。

    梁程并没有察觉到,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对,公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楚军占领了淮安,并且还派出了大量追兵,我们除了去找陛下,别无他法。”

    元姒月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开口。

    她神色中带着一丝纠结和犹豫,梁程转头看到了,于是安慰道:“公主,你别怕,属下会护着你回去的,你能引开敌军也算大功一件,陛下往后必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待你。”

    那日的事,知之者甚少,梁程并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做的决定,要让元姒月冒充太子引开追兵。

    他还在想着,元姒月回去若能受到嘉奖,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不少。

    这时,盛晏宁忽然出声,“其实我不建议回去,换个其他地方,隐姓埋名,也能避开战乱。”

    梁程一愣,“山神何出此言?”

    盛晏宁冷冷一笑,“你们陛下都能做到把亲女儿推出去挡箭了,现在回去,谁能保证不是另一个火坑呢?”

    梁程面色一僵,顿时哑然。

    他试图为皇帝找补,“山神可能是误会了吧,国将亡矣,陛下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大局,否则一旦楚人追上来,等待宣国的便只有亡国,让公主去拖延时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虽然……虽然……”

    说到最后,他已经说不出来了,也确实觉得,这不是个明智之举。

    生死之际,选择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只身犯险,这究竟是宣国无可用之人,还是下令者愚蠢糊涂,将旁人生死弃之不顾。

    身为侍卫,梁程无权去评判皇帝的对错。

    但他却也知道,“只要陛下还在,宣国便不会亡,公主同他人的今日牺牲,也是为了宣国百姓。届时,等娄大将军带兵赶到,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他在为自己寻找一点幻想,让自己去接受皇帝所做下的决定,盛晏宁看破不说破,也不想多争论什么。

    但是很快,他的幻想就将被打破。

    傍晚时,两人终于来到了新平镇,还没走进镇口,就远远看到了破败脏乱的街道,各种各样的东西被打乱,掀翻在地,似遭遇了一场混乱的争夺。

    夜里,街道上行人很少,除了躺在路边的一些乞丐,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人。

    那些人躲藏在暗处,在静静的窥探着街道上的一切,似乎是在确认他们有没有危险,偶尔有几个人路过他们时,也会在看他们一眼后,匆匆跑开。

    这镇子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梁程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人,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应该是很久都没吃上饱饭了。

    “爹,求求你,不要卖掉我,我真的吃的很少,求求你了爹!”忽然,一阵哭喊的声音传来。

    元姒月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跪在地上,死死抱住自己父亲的腿,大声哭喊着,而在他们对面,也同样站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

    那个男人把木讷的孩子往男孩父亲身边推了推,接着,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男孩。

    “走,跟我走!快走!”

    “爹,爹!不要卖掉我啊,我真的吃的很少的爹!”

    男孩被拉着摔在地上,凄厉的哭喊几乎震碎耳膜。父亲悲伤的转过头去,不愿多看他,随即拉着身旁的孩子,转身就走。

    “他们,是在买卖人口吗?”元姒月拉了拉身旁梁程的衣袖,问他。

    梁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看着元姒月不解的眼神,他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天灾人祸,又战乱连年,百姓们食不果腹,只能……易子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