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儿不必担心,朕尽量留季昀一个全尸。”

    谢重抬手,滚烫的指腹拂过景妍眼角快要落下的泪珠。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此时此刻,又多了几分破碎和凄凉。

    可望向他的眼神,没有半分的哀求柔顺,景妍只是说:“谢重,你威胁不了我。”

    一如既往地没有替季昀求情,求他宽恕季昀一命。

    脆弱和慌乱似乎只是一瞬,转眼,便又是那般理智冷静,从不做无谓的事,也永远不会屈服。

    这样的景妍,让他恨到了极点,也爱到了极点,谢重怎会放手。

    “陛下,娘娘。”

    有宫人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是安胎药。

    谢重拿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给汤药降温,将目光落在景妍隆起的腹部上。

    “朕可从未想要威胁妍儿。区区一个季昀而已,死不足惜。”

    “妍儿如今当务之急是好好安胎,顺利诞下皇嗣。”谢重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妍儿若有任何不测,连累得就不仅仅是季昀一个人了。”

    又是在威胁她了。

    “陛下放心,我惜命得很。”

    景妍冷笑,看着眼前的安胎药,没多说什么,一把夺过,不管这安胎药是如何苦涩,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药碗直接被摔到了地上。

    “滚。”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若是旁人敢在谢重面前如此放肆,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今这人是景妍,谢重只觉好笑和无奈,就连心头压制的怒意都消散了不少。

    他并不介意景妍的无情冷漠。

    无论她心里惦记着谁,还放不下谁,这都没有关系。

    既然能失忆一次,那就还能失忆两次,他并不担心。

    “朕先去沐浴,妍儿,等着朕。”

    景妍一直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谢重离开。

    直到谢重的背影彻底消失,景妍一直紧绷着的状态才稍稍缓了缓,后背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

    想必,谢重已经觉得她为了季昀方寸大乱了。

    她的演技真就已经出神入化了,就连人的下意识反应表情都能伪装。

    景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苦笑起来,靠在了床头,闭上了眼,仔细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

    无风不起浪。

    谢重不会突然就察觉并肯定季昀的存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谢重看出了端倪。

    以季昀的谨慎,也不该轻易暴露自己。

    谢重说,梁芳菲最终向他坦诚,不好再怪罪她,那就说明,此番又是梁芳菲主动去跟谢重说的季昀的事。

    可她,只是让梁芳菲查过天降异象和找了那两幅药方,从未跟她说过季昀的事,更何况让她帮忙去打听季昀的事。

    那么,梁芳菲为何要这么说呢?

    季昀和梁芳菲,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木木,按你自己的计划行事,我会转移谢重的视线。

    你放心,我能护好我自己。

    景妍脑海里突然想起在那日夜晚,他混入禁苑偷偷给她的那张纸条。

    季昀,你是想用自己转移谢重的视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