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荷后怕地捂住胸口,缓缓靠在丈夫的怀里,只有孩子的奶香味,能抚慰她内心的不安。

    她浅浅摇头,“没什么,绍言,你不是请孟小姐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绍言叹气:“等我过去,孟小姐已经走了。”

    苏晚荷满眼歉疚:“对不起,都怪我。”

    沈绍言轻笑,抚过苏晚荷娇嫩的脸颊,不断在内心劝告自己,人比花娇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幼儿,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怪你,改天我们夫妻俩,一起请她。”

    “况且这饭局也是临时起意,今日孟小姐本来出发去京城,后来学堂有事耽搁了。”

    沈绍言抱过孩子放在摇篮里,拉过苏晚荷在床边坐下,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盒创伤膏,轻轻涂抹在苏晚荷脸颊。

    苏晚荷满心感动,扑在丈夫怀里,“绍言。”

    沈绍言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妻子,“还痛不痛?”

    苏晚荷头摇成拨浪鼓:“不痛了。”

    “对了,警署当真没事了,你能去当差了?”

    “嗯。”

    苏晚荷满眼激动,美眸动人一笑:“那今晚我做几个菜,庆祝一下。”

    沈绍言温柔应道:“好。”

    苏晚荷在厨房忙碌半个时辰,端着菜肴出来,却发现沈绍言已经走了。

    沈玉萍叹气:“大哥又去警署了,走得急,来不及告诉你。方才有人过来传唤,今日大哥当值,明日一早才回来。”

    “可惜大嫂准备这一大桌了。”

    苏晚荷难掩失落,又轻笑:“玉萍,叫阿妈阿爸吃饭了。”

    警署司。

    沈绍言走进上峰办公室,前几日还对他恶语相向,把他踩在脚底下的陈次长,此刻见他进来,竟然笑脸迎上来。

    “绍言啊,上次多有误会,警署查清楚了,这犯人不是你放跑的,也不怪你,你就继续回来当差吧。”

    还递给他一张值班表:“这是这个月的值班表,辛苦你了。”

    沈绍言看着上面的值班表,竟然全是值夜班。

    他不可置信的眸子忽然溢出一丝冷笑,隐隐有些癫狂。

    陈次长面不改色解释道:“是这样,有个同事家里出了点事,晚上要照顾老母亲,不能值夜班,只能辛苦你了。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享人伦之乐啊,想必弟妹也会体谅你的。”

    沈绍言唇角微勾,“次长的安排不敢不从。”

    陈次长攀住沈绍言肩膀,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道:“咱这安排,都是上头的意思,督军可是很器重你,这警署司百十号人,专打听你的名头,不知你和督军大人可是有什么渊源?”

    沈绍言蹙眉,把肩膀的手推下去,“绍言回去当值了。”

    陈次长看着沈绍言离开的背影,咬牙道:“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心高气傲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不知这小子怎么引起了督军的注意。”

    沈绍言晚饭也没吃,苏晚荷担心他身体熬不住,又挑了没动筷的饭菜,装进食盒,和沈玉萍一块送去警署司。

    苏晚荷还是头一回送饭,平日沈绍言不许她露面,今日只好换了身粗布衣裳,又用头巾覆面。

    这乱世治安不好,女子夜里在外行走,很有可能被人贩子拐卖,烟城青楼里的姑娘,不少都是拐卖进去的,尤其是天香国色的姑娘,更是坏人下手的对象。

    沈母不放心,才让玉萍陪同苏晚荷一块去。

    “官差大人,我们找沈绍言。”

    “你们找沈大哥啊,我带你们过去。”

    两人被门口巡逻的官兵带到了沈绍言值班的地方,瞧见苏晚荷和沈玉萍进来,沈绍言蹙眉道:“胡闹,你们进来干什么?”

    沈玉萍没好气地打着哈欠:“你以为我乐意啊,我还想在家睡大觉呢,大嫂怕你饿着,非要给你送饭。”

    沈绍言失神地望着妻子,眼里欲言又止。

    苏晚荷提着食盒走过来,又调皮朝他眨眼:“快吃吧。我问过了,差役值班可以吃东西。”

    沈绍言看着饭盒,被妻子贴心用帕子包裹,一路都捧在怀里,里面还是温热的,每一道菜肴都按他的喜好。

    他接过妻子递来的筷子,喉咙莫名哽咽,却又疼得他骨头发颤。

    谁让他生了一副穷骨头,却拼命想要从泥潭里爬起来,做梦都想做这烟城人上人。

    沈绍言舍不得责怪妻子,又冷冷瞪了眼沈玉萍。

    “下次不准带你嫂子过来,最近晚上不太安全,城里出现了绑匪,不少富家千金少爷刚出百乐门就被劫持,你嫂子要是出个差池,我唯你是问。”

    沈玉萍无辜地撇了撇嘴,“我也很不安全,我也害怕好吧。”

    沈绍言毒舌道:“你长得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谁会绑你。”

    沈玉萍气急败坏:“我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我还是你亲生妹妹呢,眼里只有媳妇,你见色忘妹!”

    苏晚荷无奈一笑,两兄妹到一块就吵得翻天覆地,又温柔安抚:“绍言,你别怪玉萍了,是我自己想来的,她也是为了陪我。”

    苏晚荷不经意看见桌上那张值班表,丈夫的名字全安排在夜班,顿时蹙眉道:“怎么今后都要上夜班了?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了?”

    沈绍言似笑非笑:“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趁着天色还未晚,我送你们出去。”

    警署司门口,苏晚荷回头望了眼。

    “明早想吃什么,我在家做了等你回来吃。”

    沈绍言喉咙微动,温柔一笑:“想吃阿荷亲手煮的沙河粉。”

    翌日一早,沈绍言值了整夜的班,方才从警署大牢出来,就遇到了陈次长,将他叫到了办公室。

    “上头派了任务给你,最近战事吃紧,各大军区都在筹备军饷,上头命我们警署派人找各大华商筹集军饷,督军指名道姓要你去,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啊,你小子可要抓紧了,别辜负了督军的期待啊。”

    “要是成功了,说不定督军一高兴,给你升个官,要知道你这种既没背景又没银子,要不是督军看上你,一辈子都只是个伺候人的下等人。”

    沈绍言握紧了拳头,眸光犀利地瞪向陈次长。

    陈次长心头咯噔一下,“你瞪什么瞪,本次长这是提点你。”

    沈绍言薄唇勾起,咬紧牙关:“多谢次长提点。”

    陈次长扬眉:“那还不快去办,别让督军等急了。”

    裁缝铺里,苏晚荷看着锅里水烧开了又冷却,沈玉萍打着哈欠走进来。

    “大嫂,大哥还没回来啊,这警署把人当牲口使唤啊,饭也不让人回来吃。”

    苏晚荷起身把煮好的沙河粉挑进碗里,撒了晒干的虾米做汤底,汤鲜味美,是普通百姓也能品尝到的美味。

    “我们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