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椿一直在老太太那里吃了很久的酒才回去。

    赵氏见了,免不了在耳边嘀咕了一回今日坤宁殿中发生的一切,果真如老太太所料,提出要把孙滢送到梅花庵去。

    孙椿醉得迷迷糊糊却谨记着老太太的话,一直嚷道:“明日再说。”然后就睡了。

    赵氏暗道:就是不送梅花庵也要夺了小贱人的中馈。

    第二日早上,赵氏比往常请安又早到了一个时辰,好容易等到老太太起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说了殿中发生的事情。

    “连贵妃娘娘都说了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赵氏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想等老太太来下处罚决定。

    哪想孙滢笑道:“我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贵妃知道了,皇后娘娘不可能会不知道,大夫人何不去打陆家打听一下,他们是不是要退婚啊!孙珍帮了皇后娘娘这个大忙,只怕皇后娘娘一高兴,下旨让陆彬娶了她也说不定。夫人要不派个人去陆家将你那好女儿接回来,再商议一番?”

    赵氏连连冷笑:“贵妃娘娘还少说了一点,直呼妹妹的名讳,这是不慈!”

    “那在坤宁殿里当着那么多人攻讦长姐,叫什么罪?镇北侯府可不像将军府这么是非不分稀里涂糊。”江滢把玩着一串紫檀珠子轻笑道。

    老太太皱眉:“最近天也热,三丫头和四丫头最近也不要再出府了,各自在院中将《女诫》抄上三百遍。”

    也抄三百遍?赵氏终是没敢反驳老太太的话。

    “珍丫头既然已经到了陆家,从此就和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好好养你胎吧。”老太太说着,摆了摆手,“我也乏了你们各自散了吧。”

    赵氏回到院中,交待了心腹婆子,“去,把那燕窝均出三分一,给二娘子送去。”

    心腹婆子回来禀道:“那边府上说二娘子不见客,任何人都不见。也不收东西。老奴给了门房两只金镯子,只打听出亲家老太太罚了二娘子半年不许出门见客。”

    赵氏听了只得摆摆手示意心腹下去。

    哪想那婆子却满脸笑容的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我们府上的大娘子,被皇贵妃申饬的事。”

    赵氏冷哼一声,“那个贱人都这样了,老太太和大爷还护着!还让她管家!”

    真是气死人了!

    孙滢对这次的事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老太太只罚了三百遍《女诫》,却没拿了她管家之权,但有些事却要及早准备了。

    “让厨房蒸三锅供馍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母亲说饿了。”孙滢说道。

    赵氏得知此事笑得肚子疼。

    “她想给她娘烧纸?她娘早不知尸体在旮旯腐乱了。沈氏那个贱人,生了怪胎还想冒充老爷的种。”

    沈氏死时仅二十岁,属早夭,根本不得入孙家祖坟,又生了怪胎,她又在旁边煽风点火,所以被孙椿用个草席卷了直接丢在乱葬岗了。

    现在孙滢想给她娘上供,连坟都找不到。

    想到此,她心里终于畅快了一些。

    孙滢在府里问了一圈,也没能问到亲生母亲的坟埋在哪。

    “走我们去吧,不拘哪个坟头,若是有心,娘亲就会收到做闺女的供品。”

    主仆三人走到国子监大门外一里地,那里恰巧有段官道旁边有点凸起,旁边长了棵槐树。

    孙滢指了那处,“就那里吧,我感觉阿娘就葬在那里。”

    接着主仆三人就在槐树底下跪着,失声痛哭。

    一时之间,很多国子监的学子路过都见到了孙滢在那里跪着哭,不免生出怜悯之心。

    “小娘子,切勿太过伤心了。”

    孙滢也不理这些人,依旧是哭。

    见主子哭得那么伤心,跟着有梵音妙律也被伤心往事勾起,失声痛哭。

    一旁的书生见劝不住,只当这几个人是傻的,遂摇摇头去了,但每次路过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朝那里看一眼。

    三天之后,这几个书生发现了奇异的事。

    “你看,那槐树上停了好多神鸟!”一个书生说道。

    “不止树上,连坟头也有。”

    “这恐怕有几千只神鸟!”

    当然也有好事之人驱赶过神鸟。

    可驱赶的人一离开,神鸟就又飞回来了。

    然后,书生一致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女子将是皇朝开国以来最有孝心的孝女,神鸟都被其孝心感动,前来劝慰。

    有好几位文采好的,甚至连夜为孙滢写了首《神鸟赋》。

    这首《神鸟赋》文采斐然,引来不少学子拜读。

    又过了半个月,整个京都在提起孙将军家的这位大娘子,没有人不称赞一声“孝女”!

    渐渐地人们都忘了她在大半个月之前还是贵妃亲自评价过的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连孙椿去上防营,走在路上,也有人指着他说:“看,那就是孙孝女的父亲孙大将军。”

    孙大将军是个粗人,一向不受这些国子监的学子们待见。

    没想到家里出了个孝女,在集市上人们不仅自动给他让路,还把东西免费往他怀里,这可是生平再也没受过的待遇。

    赵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又因思虑过甚,下面淅淅沥沥总也不见干净。

    “老爷,大娘子放着府上的事不管,尽去做傻事,左邻右舍都在知她是傻子!”

    孙椿听了也不恼,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孙某人的闺女是傻子?”

    “对,对,对……老爷你要管一下大娘子,毕竟她上一回在宁坤宫被贵妃娘娘给申饬过。长此以往对她的名声总归是不利……”赵氏一副为孙椿着想的模样。

    想不初,她可是花了银子请了人散布了不少孙滢的流言。

    才短短半个月,流言根本不可就消了,但孙椿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赵氏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就向心腹道:“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众人一起摇头。

    “去给我查!”赵氏怒了

    真是气死人了,得知她穿着时兴的衣裳去赴宴,陆老夫人居然对皇贵妃说道:“老四死了,是他命薄,可总要为活着的考虑,这孩子已经为老四抄了五六箱经书,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