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想想。陆四叔他放黑风咬死婢女……”乔姨娘说道。

    一说黑风孙滢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黑风是老太爷从外边弄回来,给陆虞的。他一直很宝贝黑风,常常猎了活物喂它。孙滢那个时候也很喜欢黑风常常带一些小肉脯给它,可是黑风就是不买帐,只吃活物。对于孙滢给的肉脯,它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种情况大概有两个月吧,孙滢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是喂养黑风的许福不让黑风吃别人的东西。孙滢回去后,大哭了一场,那往后她就不逗黑风玩了。

    不是黑风不愿意吃她的东西,而是它的主人不愿意让黑风吃她的肉脯。

    不过,孙滢马上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因为她找到了更为有趣的事。她在湖边发现了一只黄鼠狼。

    就把肉脯喂给小黄。渐渐的小黄和就和它熟了起来,但是黑风却不充许小黄在湖边建巢。

    “大娘子,传闻大黄生气了会搬空主人的东西。”跟着的丫鬟如此劝她。

    慢慢的陆府洒扫的下人们也发现了大黄,他们在湖边放了捕鼠器,为了不使大黄受伤,孙滢总是悄悄地将这些捕鼠器丢进湖里。

    在下人的驱赶下,小黄终是在别处安了家。孙滢也渐渐地忘了此事。

    突然到了夏天,莲子熟了,孙滢在湖边采莲子,不小心落到了湖里,陆虞跳下去救了她。

    结果陆虞被湖里丢的好几个捕鼠器夹中。他受伤了。

    更可悲的是他之前就因为受凉伤风了,被捕鼠哭又夹伤,雪上加霜,该死的伤口感染了!

    当时是李夫人在掌家,派了她的两个婢女去伺候陆虞,却惹得陆虞大发雷霆,黑风撕碎了其中一个婢女,另一个吓傻了。

    孙滢也因为此事受了惊吓,卧床了很长一段时间。

    等她病好了以后,沈氏便让她少和陆虞来往。

    她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因为自己害他受了伤。她还隐隐听到有人议论说是那个遭遇了不测的婢女该死,不该趁着四公病了就爬他的床。

    她那时候虽然不懂爬床是怎么一回事,但却觉得那个丫鬟罪不至死。

    所以娘亲说陆虞行事心狠手辣,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是极认同的,渐渐地疏远了陆虞。

    陆虞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渐渐地两人几乎不再有什么交集,也没再见过面。

    一直到了冬天,她又来陆家玩。看到陆彬和孙珍有说有笑,她便没有再上前,而是一个人在风里站了很久。

    等他们终于走了,孙滢才去给陆老太太请安,绕过几片竹林,却听得有下人在说“四爷,您快些,宫里派人来了,指名要见你。”

    随后,孙萤又听到出虞惊惊的声音传来,“不慌,让她先走。”

    那时候,孙滢才明白,不仅自己在躲着陆虞,陆虞根本不想看见她。

    再后来,自己到了道观,跟这位府里的公子就更无交集了。

    如果不是嬷嬷们拖拉着不走,他们根本不会在晚上碰上陆虞,更不会被他轻薄了去。

    孙滢摇摇头,那只是个意外,有人在追他,他怕自己将他供出来的权宜之计,不过是想堵住自己的嘴一时之间没找到合适的物什。

    这件事就是个意外。

    乔姨娘目光殷切地望了了孙滢半日,方道:“大娘子想起来了对不?”

    孙滢点点头,“想起来了。”

    陆虞又没死,等他活着的身份公开的那一天,就是陆家来退亲的那一日,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了。

    “姨娘,这……亲事……不用管……以后再说。”孙滢安慰乔姨娘道。

    “好……好……我就是随便问问……大娘子就当没问过……”乔姨娘慌慌张张地告辞了。

    孙滢叫了玉婵进来,“你最近没指派过差事,就交给你一个重要的,刚进来的董姨娘你认识吧,你平时多注意她一下。有什么事及早回禀。”

    过了两三日,玉婵过来禀道:“主子,那个姨娘只在房里做针线,能出府的时候她们就把已经做好的绣口卖了珍一坊,我问了伙计说她是那里常客了,一个月会去个四五次总共能得个三两左右的银子。”

    三两左右也不少了。府里吃穿用都不需要花银子。她是沈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在南边刚写了信过去,三舅舅们回信也说过的好。那她为什么要把活计卖出去呢?

    “董姨娘姨不仅自己做女工,而且让五娘子也做。”玉婵回禀道。

    这才是说不通的地方,照理说五娘有咳疾,不应该这么操劳才对,董姨娘难道就不心疼五娘?

    “你打听一下,看看她们有什么难处需要用银子,回来告诉我。”孙滢又交待道。

    她拿起舅舅的来信,去了乔姨娘的院子。

    院里安安静静的,小丫头要去禀报,让孙滢给拦住了。

    孙滢进去时五娘正在洗手,“要多洗一下,免得手上有汗,沾在了布料上面。”她说。

    孙滢走过去看,是百蝶穿花的双面绣。

    “姨娘,我舅舅来信了。她说二位老人在那边都过得很好。身体也健康,乔安舅舅生了个儿子。明年他们会跟着三舅舅一起入京,替换在京的二舅舅。”

    乔安是乔姨娘的兄弟,前年才成亲。

    乔姨娘忙把手里的绷子放下,说道:“我看看。”

    孙滢就把信递了过去,乔姨娘看了信,又是哭,又是笑。

    孙滢将一个檀木盒子递了过去,笑道:“这镯子我有好多,给一个给妹妹玩罢。”

    五娘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只成色水头极好的玉。五娘看到玉,忙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孙滢笑道:“五娘眼光不错,这是我二舅舅送来的,说是今年铺子里最好的。我想着舅舅年年都送,也没什么稀罕。不如给妹妹戴着玩。”

    双方推辞了好久,最后还是乔姨娘发了话,“大娘子给你,你就收下吧,别辜负了她的心意。”

    五娘将东西收了,孙滢就笑着问乔姨娘,是不是遇了难事,可否需要银子。

    “婢吃穿用都在府中,不需要银子,有了银子也花不出去。”乔姨娘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孙滢回房交待玉婵,“找人看好乔姨娘那边。又交待梵音:“我去香烛铺子里看看宋叔,你准备好礼品。”

    管事的准备了两坛梨花白,两个西瓜,半筐杏子去了香烛铺子。

    旁边的铺子破天荒的开门了。

    东家是风尘味十足的花信少妇,孙滢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问子宋福说一切正常,孙滢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遂回了府中。

    她才坐下,一盏茶还未喝完,玉婵就来回道:“乔姨娘将主子给的手镯送去了当铺,当了五百两现银,去了一个极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