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安国公府上由王五娘子亲自送了请贴,连太妃都吩咐了,“记得多发一份请帖给孙大娘子。”

    管事的恭敬的应了,可到了写请贴的时候就有点难办了,以往王府宴请女眷根本没有孙家的份,现在给孙大娘子下贴子,那其他的人呢?

    管家决定不写,也不送。

    因为太妃交待的是孙大娘子,而不是孙将军府上。

    贴子到了孙家,赵氏反复问了几次,门房终是回答没见到三娘和四娘的贴子。若是普通人家赵氏定要跑去讨个说法,可对方是亲王府,想一下坊间那些传闻,赵氏就如同被大雪压弯的树儿一般,再也难以支梭起来了。

    到了最后,朝霞郡主终于想起她在孙家还有两个狐朋狗友,又下了一份贴子。还特意嘱咐了让孙大娘子也去,好久没在九州春遇到孙大娘子了,不知近来可好?明日宴会请勿必赏脸光临舍寒。

    堂堂镇南王府叫寒舍,那普通人住的屋子叫做什么?

    总之,这一次朝霞郡主将姿态放的很低。

    孙滢想了一下,还是去了,因为镇南王上次在九州春帮了她一个大忙,虽然她觉得这个忙是看在王浩的面子才帮的,但受益人总是自己没错。像她这种开门做生意的,肯定是想各方的势力都维系住,正常情况下,别人下了请贴还特意交待了,那是必定要去的。

    她不仅要去,而且要让祖母也去,要把五娘和六娘也带去,因为她们也大了,寻常人家这么大的女孩早就说好亲事了。而他们孙家,还有四个小娘子的亲事都没着落。

    好在老太太知道了要赴宴也很积极,提前两天就和孙滢商量,要不就不用咱们自己的针线房,让兰桂坊的师傅来给你们姐妹们都裁几套衣裳。

    老太太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寻常人家请兰桂坊要提前预约,仅上门费五十两银子,指定专门的师傅要加钱,选专门的款式要加钱……总之什么都要钱,可是越贵的东西却越得到一众贵人的喜欢。

    赵氏那套理论早用不上了。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学来这么多的生钱的门道。可能是遗传自她的母亲们,人们不是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她那天无意间翻了下管事送来的帐本,竟然也有一万多两银子节余,她接手铺子才几天?

    就是沈氏在的时候生意也没这么好过,她那时也翻过帐本,有几千两的节余已经算很不错了,所以赵氏接手,她老人给定的标准就是不亏就行。

    没想到到了这丫头手里全都变成了生钱的利器。

    原以为孙滢赚了钱会张至拿乔,岂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说话。

    “好的,祖母,您也该做两套好衣裳。赴宴的时候穿才好。我都帮您选好料子了。”

    老太太讶然,“选好了?我这个老婆子老了,太鲜艳的我可穿不出去。”老将军又去世了多年,她再穿的花里胡哨似乎不太好。

    孙滢道:“你先看看,喜欢就要,不喜欢就算了。”

    老太太笑道:“都依你。就你鬼灵精怪的主意多。”

    五娘和六娘也来了,赵氏不出院子,大家似乎也放得开了,五女娘和老太太道:“祖母,姐姐帮您选衣服,我和六娘帮您选首饰。”

    老太太就指着五娘道:“帮我选首饰,你是惦记我的首饰吧。”

    六娘就鼻头皱在了一起,苦恼地道:“不好,被发现了。”

    别人倒不怎么样,老太太先笑了起来。

    现在六娘长高了,也变得白皙了,更比以前活泼了,最主要的一点,是跟老太太的关系亲近了起来。

    老太太也愿意赏她们一些首饰。

    她老人家高兴地吩咐姜嬷嬷道:“将我的首饰匣打开,让她们每人挑一样。只能挑一样。”

    姜嬷嬷高兴得直擦眼睛。

    等到几个小娘子都出去了,老太太叹道:“如果栎儿还活着,孩子肯定也有五娘这么大了,这孩子和栎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嬷嬷笑着点头道:“是呢,五娘子和姑太太一样的苗条一样的温婉。”说到这儿,姜嬷嬷眼里闪过一阵轻蔑、叹息,笑道:“姑太太真是可惜了,若是现在还在大娘子应该能治她那病。”

    老太太叹口,遗憾地道:“这也许就是命吧。”

    孙嬷嫲便将门关,悄声道:“奴婢听到老宋说,香烛铺子旁边那个东家名叫小桃红,和咱们大夫人认识一二十年了。说是大夫人十年前曾经找她拿过一套亵衣,是得了那脏病穿过的,特意交待了不要洗。”

    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姜嬷嬷的手臂,“你说什么?”

    姜嬷嬷说道:“是十年前的春天,大夫人得到了衣裳,回来就跟姑奶奶说,这衣裳是她找相熟的借的,奴婢当时也在,记得特别清楚,那亵衣是黑色的,不知姑奶奶当时是怎样想的,过了一个多月,又来这边,穿的还是那套衣裳也是奴婢伺候的,奴婢当时就怀疑那衣服有问题,现在看来,真是有问题了。”

    老太太松开姜嬷嬷的手臂,叹道:“看来,是我眼瞎了,看上这么个东西,简直是引狼入室啊。”

    她的脸上有悔恨,有失魂落魄。

    怔怔地坐了许久,突然苦笑起来,“这话是大娘子让你说的?”

    姜嬷嬷点了点头,“是,那天大娘子将奴婢带到了烛火铺子,当着俺的面给那小桃红的贴了一张真言符。”

    老太太忽然失声痛哭,“栎儿,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

    姜嬷嬷犹怕老太太不信,开口道:“宋福在香烛铺子白天没事做,有次在门外面帮洒扫,就看到那个叫小桃红的贱人跟大夫人拉拉扯扯说什么小心把老底揭出来,就留了个心眼,故意买了酒拉着她进铺子里饮酒,他们三人在一起喝了两个多月,才套话出来。大娘子不信,又拉着奴婢过去,给那小贱人贴了真言符才信了。人已经捆起来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两眼一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