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时泉脸色一变,下意识上前想阻止,却不料刚迈了一步,一阵莫名的压迫感突然落到他身上。

    桑时泉下意识绷紧浑身肌肉,却仍在下一刻砰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桑友昌。

    这层楼是对方的主场没错,可他这个恪守阶层规矩的父亲在此前从没使用过!

    现在可是祖父还在的时候!

    桑友昌没理会跪在地上的桑时泉,神色少见的起了几分变化,他严谨地看向管家:

    “父亲,我想仅仅处置未经我允许就进入我领域的人,应该是无法辩驳的合理行为。”

    管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扶了扶眼镜,神色冷淡:“怎么又不是呢?”

    桑友昌怎么也不会对他作出这样的压制,可要他像毫无体面和优雅的桑时泉一样为美人奋不顾身,他似乎还没这个立场和身份……

    他目光晦涩,看向书房中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一心都在桑时泉身上的美人。

    对方神色慌乱,着急地蹲在突然跪在地上桑时泉旁边,完全没意识到桑友昌话里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桑时泉紧紧抓着云歌的手,突然想到什么,顶着无形的压力艰难抬头看向桑友昌:

    “如果我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两天后的仪式还能继续下去吗?”

    “恐怕到时候反而会起反作用吧!”

    话音一落,书房其他两个人脸上都变了变,云歌睫毛微颤,下意识捂住了小腹。

    注意到云歌的动作,管家脸色瞬间沉了,冷清俊美的面孔像是覆上了一层薄冰,也顾不得身份了,他紧紧的盯着云歌的脸:

    “你真的怀孕了?”

    云歌咬着唇瓣,怯弱地低着头,避开了管家近乎质问的目光。

    她没说话,但桑时泉替她说了话:

    “这很意外吗,我和小嫂子早都把不该干的事干完了,我们都是生理心理都健全的正常人,小嫂子没怀上的我的孩子才奇怪吧!”

    少年目光桀骜不驯,梗着脖子半点不服输地看向桑友昌:

    “父亲,你确定要小嫂子肚子里揣着我的孩子,去跟桑时玉举行成婚仪式?”

    桑友昌面沉如水,俊美深邃的眉眼严肃极了,他扫了眼桑时泉和云歌两人,眼底的冷漠让桑时泉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一个不该存在的孽障,确实无法让她参加后天的仪式,但弄掉这个孽障还能促使她八字发挥更好效果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云歌脸色一白,捂着肚子惊恐地看着桑友昌,眼眶发红:“桑先生,这也是桑家的血脉,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桑友昌淡淡地瞥了一眼,在美人苍白的精致的眉眼间顿了一下,旋即冷漠地收回视线。

    他语气很沉:“你哥的鬼魂,应该已经凝实了吧。”

    桑时泉愣在原地,心底不好预感的越发强烈。

    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佣人恭敬的声音:“家主?”

    屋内的几人都静了一下,尤其是云歌,苍白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出现害怕,整个人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脆弱感。

    她颤着声音:“桑、桑先生……不要……”

    那样暗含恐惧的颤音像是一根带着极致蛊惑性的羽毛,轻易让桑友昌心尖泛起一阵痒意,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真是奇怪,照例来说,他不可能对一个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但他这个儿媳,不管是一言一行还是一举一动,都有牵动他情绪的能力。

    仿佛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着为她破例、疯狂、献上一切……

    在接受神明的馈赠之后,他早就将自己的一切乃至灵魂都献给了神明,所以这些来自灵魂的属于他的声音,桑友昌毫不犹豫地放在其次,一切以神的祭祀为先。

    这次也一样。

    他冷漠地忽视了云歌的祈求,淡淡地喊了声进来,随后吩咐:

    “把云小姐带到七楼,另外,吩咐下去,仪式提前。”

    男人扫了眼眉眼冷沉的管家和脸上皆是不甘的桑时泉,果决道:

    “时间定到明天下午六点。”

    云歌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是明天举行祭祀,她就有机会在身上污染debuff倒计时结束前完成桑时玉的愿望。

    但以为时间还算充裕的管家两人神色微凝。

    傍晚六点,黄昏时分,逢魔时刻,黑夜与白昼交替,阴阳两界交错。

    这是最能充分利用这些客人八字中的‘阴’气的时间,阴年或者阴月或者阴日,都会在这一时间段发挥最完美的效果。

    听到这个命令的管家和桑时泉,无法拿出能让这个死守规矩的人更改想法的说辞。

    由后天的早上八点更改为明天下午六点,虽然砍掉了参加葬礼或者是婚礼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再给那些客人留下心理准备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桑家,无疑是绝对有利。

    管家思索出其中的利弊,难得感觉棘手,他了解这个被自己挑选出来的继承者,一向以桑家利益最大化为己任,尤其在面对他们的威胁,对方已经想出最有性价比的法子……

    任何言语上的劝说已经失效了。

    至于行动上……男人微垂着头看向地上快将地板跪出裂纹的少年,在桑友昌自己的主场内,谁也无法越过他强行带走云歌。

    银色眼镜链晃荡了下,管家眯了眯眼,抬眼撇了一眼桑友昌:

    “既然家主已经决定了,我没什么好说。”

    话一出,桑友昌还没说什么,桑时泉极力挣扎:

    “我不同意!”

    准备离开书房的管家顿了一下,冷清的脸少见地浮起了几分诧异。

    他姿态敬佩地看着这个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自己父亲的少年,轻微咂舌。

    果然年轻就是好,只按想法办事,毫不掂量自己的实力。

    双膝着地的少年恶狠狠地瞪着桑友昌,整个人狼狈得像只被无形的手死死摁在地上的丧家犬,神色狰狞: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你决定那个孩子的生死!”

    云歌也像是被吓到了,尤其是看到听着桑友昌命令走向自己的佣人。

    她下意识抓住桑时泉的手寻求安慰,泪光涟涟地看着做决定的男人:“桑先生,求您了……我不想嫁给大少爷,我喜欢小泉,求您成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