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王府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郝庄头欲出去查看,突然注意到正襟危坐的江婉清。

    她们是庄子上唯一的外来客,难道她是王府派来的?

    “你到底是何人?”郝庄头终于反应过来,江婉清的身份有问题。

    “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春分去把庄子上的人都请进来。”江婉清冷声吩咐。

    李嬷嬷扶着她坐到主座上,多一个眼神都没给郝庄头。

    很快庄子上的下人全都站在江婉清面前,他们茫然地看着郝庄头。

    老弱妇孺都站在最后面似乎很怕他。

    “大胆,你竟敢冒充王府的人,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抓起来报官。”郝庄头急了。

    立马有人想上前控制江婉清等人,都被王府带来的人挡了回去。

    还是达叔有经验,安排的都是练家子。

    “瞎了你的狗眼,敢在我们王妃面前放肆。”李嬷嬷怒声呵斥。

    王妃?众人惊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妃怎么会跑到他们庄子上来,而且事先没有任何消息。

    “王妃?你是王妃?”郝庄头疑惑地看着江婉清,“不可能,王妃来庄子我不可能不知道。”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主子是谁。”云竹拿出王府腰牌让郝庄头看清楚,也让每一个站着的人都看清楚。

    “如今王府我们王妃说了算,来巡个庄子还需要向你们报告吗?”

    “那自然是不敢,王妃要来也应该派人知会一声,我好叫人准备一下,唯恐怠慢了王妃。”郝庄头一改刚才的态度,抬手将后面的人招呼了上来。

    “小人郝正义携仁和庄全体人员给王妃请安。”说着齐齐跪在江婉清脚下,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起来说话。”江婉清淡淡开口。

    “我今日来是来查账的,不知仁和庄的账簿何在?”

    郝庄头见江婉清说话温和,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毕竟年轻,就是狐假虎威做做样子的。

    “我亲自去拿。”郝庄头叫了几个人麻溜地走了。

    云竹心下担忧,这庄头长得鬼里鬼气的,能真的搬来账簿吗?

    江婉清倒不担心,还将随身带的点心分给几个小孩子吃,还问大家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月钱是否按时发放。

    这么一圈下来,大家都觉得王妃人不错,十分亲民。

    尤其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得了吃的免不了说一些大人不能说的话。

    比如郝庄头其实很严厉,爱对庄子上的人动手,小孩子都怕他之类的。

    那孩子的母亲还想捂孩子的嘴,可惜孩子嘴快,该说的都说了。

    正说得津津乐道,那庄头就回来了,小孩立马住嘴跑到娘亲怀里藏起来了。

    只见他们抬着整整六大箱账簿放在江婉清面前。

    江婉清知道,这是郝正义早就准备好的假账,查不出什么来。

    “王妃,这是庄子近三十年的账簿,都在这里了。”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往年账簿都会誊抄一份给王府送去,老夫人都是看过的。”

    老夫人都觉得没问题,你一个王妃有什么资格说账不对。

    “郝庄头,你之前说仁和庄是庄子里面的翘楚,怎的账上一分钱都没有?”江婉清一边询问一边随意地翻看账本。

    “王妃有所不知,庄稼虽然好,但刨去大家的吃喝月钱,再加上借出去的,就不剩多少了。”

    “借?借给谁了?”江婉清合上账本,盯着郝庄头。

    “都是庄子上做工的,还有附近的百姓。”郝庄头说着指着一筐账本,“这都是借条,王妃可以查看。”

    “还有一部分租出去的地,百姓不能按时交租金,全都欠着。”

    “那你方才说王府的庄子你想卖就卖是什么意思?”云竹看着他撒谎,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嘴巴子,活了十几年就没见过如此颠倒黑白的人。

    “主子,这不过是唬人的,是老夫人说王府的庄子都不赚钱,我想着与其亏损不如卖了,我也是想帮王府卖个好价钱。”

    “李嬷嬷,把准备的东西抬进来。”江婉清不再看郝庄头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在他身后的人身上。

    “你们的身契可在王府中?”

    "是。”众人齐齐回应。

    不卖身契的人王府不会安置在王府中,庄子上帮工的都住在外面,白天来晚上就走了。

    “如此我也就不瞒你们了,郝庄头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我不会再用,只要你们说出一条郝庄头做的坏事或者指出他的同伙,不但你们欠庄子的钱不用还,还可以领一吊钱。”

    江婉清话音刚落,郝庄头脸都白了,什么意思?账本都不查就想治他的罪。

    他早就想过江婉清会问什么,怎么回答都想好了,没想到她什么都没问,甚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王妃,你不能过河拆桥,我做了什么事?你有什么证据?”郝庄头还想据理力争。

    其他人却想明白了,说一件事就是一吊钱,两件事就是两吊,说出十件岂不是发财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不少人都看出王妃是来给他们撑腰的,他们被郝正义压榨得太久了,此时不揭发郝正义,更待何时?

    “我,我说。”

    “我先说。”

    “我来。”

    “王妃姐姐,我知道我知道。”

    大家争先恐后地喊了起来,郝庄头申辩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呐喊声中,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云竹立即安排好笔墨,“都到这里来说,一个一个说,只要不重复都可得一吊钱。”

    左边云竹记录,李嬷嬷在右边发钱,诉说罪状的人排到了门口,可见这个郝庄头是多么的十恶不赦。

    “郝正义他克扣我们的月银,王府签身契时说的是每月三两,他只给一两每年还要扣半年才发。”

    “对对对,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等庄稼成熟了,他先拿一半给自己家,再私自卖掉一半,剩下的才会留给庄子和王府分。”

    “其他庄子的管事每年还要给他上供,我亲眼所见。”

    “呜呜呜。”众人正说得慷慨激昂,一道女人的哭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只见一骨肉如柴的婆婆,绝望地坐在门口哭泣,一头银发粗布烂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江婉清亲自走到她面前询问:“老人家,你哭得这么伤心,可是有什么冤屈?”

    这么一问,她哭得更伤心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身旁抱着孩子的女人好心开口道:“王妃有所不知,蔡婆婆是最早来庄子的,原本她有一对龙凤胎,女儿叫锦儿因貌美被郝正义看上了,锦儿誓死不从,郝正义就打死了她哥哥,还扬言要杀了蔡婆婆,锦儿只好顺从当了郝正义的妾室。”

    听到这里江婉清才意识到郝正义是有多无耻,他在仁和庄简直就是土皇帝,骑在众人头上作威作福,这种人就该死。

    “儿啊!”蔡婆婆发出一声悲鸣,险些哭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