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邢振梁吩咐运送天铁,冯伯先是一愣,接着难掩兴奋的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邢振梁见他匆匆去了,才又向余冰如道:“少时老朽将为余姑娘重制冰心剑,所以可否容我先一揣你之武骨?”

    余冰如连忙恭声道:“承蒙邢老错爱,小女子敢不从命。”说罢落落大方的递过右手,任由邢振梁的大手握住,由指尖向手腕一路细细揣摩过去。

    慕云看得大为眼热,却听小雷揶揄着道:“怎么了老古,嫉妒邢老占你家铁面女便宜了么?人家铁面女自己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在这儿喝飞醋?”

    慕云心虚的干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方才邢老说要让邢大小姐指挥将‘天铁’运来,那小雷你可知道这‘天铁’又是什么神异材料?”

    小雷得意一笑道:“这你可算问对人了,小爷虽然是铸冶外行,但对这天铁的来历却是一清二楚——天铁全名天山寒锻铁,顾名思义便是产自天山的寒铁,其寒赛过万年玄冰,其韧更当得天下之最。”

    “不过这天山寒锻铁大多埋藏在地下极深之处,寻常之人绝难觅其踪迹,治剑馆也是去年才有幸寻得一块,而过程中最大的功臣便是小莺儿了。”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一双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瞟向桌上的酒壶。

    慕云见状心领神会,一面斟酒一面凑趣的道:“邢大小姐年纪轻轻,论经验应该及不上邢老和冯伯,那她又怎么会成为最大的功臣?”

    小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神秘兮兮的道:“看老古你这么上道,小爷便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可得保证不能泄露出去。”

    慕云暗自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出于你口,入于我耳,绝不外传。”

    小雷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至阴避寒珠,老古你听过没?”

    慕云心中一动,点点头道:“至阴避寒珠又名寒魄,能够自行吸纳阴寒之气,从而使得身怀此物之人不畏严寒,可是如此?”

    小雷先是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却轻哼一声道:“行吧,算你老古还有些见识,不过你刚刚说的只是‘死’的寒魄,那么‘活’的寒魄你听过没?”

    眼见慕云有些迟疑,他赶紧接着道:“这你就没听过了吧?哈……所谓‘活’的寒魄便是有人生辰八字与天相吻合,生来便能自行感应和吸纳阴寒之气,比如~”

    慕云恍然一悟,当下微颔首道:“所以邢大小姐就是生来体质特异,所以能够感应到天山寒锻铁?嗯……至阴……稚莺,果然大有渊源。”

    小雷嘻嘻一笑道:“老古果然孺子可教,怎么样羡不羡慕?”

    慕云打个哈哈,转念间又轻咦一声道:“对了小雷,先前你隔着老远便感应到邢大小姐将要出现,这又是什么缘故,难道你也有什么特异体质?”

    小雷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随即没好气的道:“哪就有那么多特异体质了,小爷跟小莺儿纯粹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哼……难不成你有意见?”

    慕云莫名其妙碰了个钉子,无奈也只好一笑置之,此时又见小雷眉毛一挑,难掩欣喜的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小莺儿终于又出来喽。”

    慕云对他这“心心相印”的本领倒也不能不服,果然转眼便见一行人由后进鱼贯而出。

    最前面是冯伯领路,中间两名健壮汉子以木柱抬着一只狭长铁箱,最后压阵的则是已经重新梳理打扮过的邢稚莺。

    邢稚莺刚刚换过一身水红色的衣裙,较之先前更显明媚娇艳,小雷看得大为倾倒,小脸上满溢陶醉的道:“还是我们小莺儿美绝人寰啊,哪像铁面女似的徒有虚名,唔……不过……真的好冷。”

    说话间他已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身子,场中其他人此刻也感觉到一阵寒意扑面袭来,冯伯面前几乎是瞬间便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两旁更有人已经忍不住连连搓手,口中也呼出了白森森的雾气。

    冯伯倒还算勉强不动声色,那两名健壮汉子却已显得十分难熬,不仅各自脸色发青,四排牙齿也跟着抖个不住,只是一个劲儿加快脚步,想要尽早走完这段路程。

    直至前脚赶后脚的来至天炉近前,两名健壮汉子才如释重负,放下铁箱之后径向邢振梁躬身施礼道:“徒儿……惭愧,所幸……并未辱命……”

    邢振梁微颔首道:“辛苦你们了,下去休息吧。”

    邢稚莺看两名健壮汉子快步去了,这才向邢振梁娇笑道:“怎么样爷爷,到头来还是得依靠人家才行吧,这次人家可不会再‘丢人现眼’了哦。”

    邢振梁抚须一笑道:“你这丫头倒爱记仇,也罢,这次便权当是让你露露脸,还不快些请天铁镇炉?”

    众人听他们祖孙二人如此对话,又见邢稚莺竟丝毫不畏严寒,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暗暗称奇。

    余冰如和邢稚莺私交甚厚,自然知晓个中原委,此时一面运功御寒一面敛衽为礼道:“今日为我之事劳动莺妹大驾,姐姐在此先行谢过莺妹了。”

    邢稚莺抿嘴一笑,却是促狭的道:“口头说谢有什么用,余姐姐你要是真心谢我,怎么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吧,比如把你那匹黑风骓送给我如何?”

    余冰如看她故意放刁,索性也半开玩笑的道:“治剑馆并不缺宝马良驹,其实依我来看,莺妹你最缺的还是一个如意郎君。正好我们龙师叔也是孑然未娶,你瞧若是如意,姐姐自然会卖力帮你说项。”

    邢稚莺不意竟惹出她大庭广众之下这番调笑,一时直羞得满面生霞,不依的顿足娇嗔道:“余姐姐你……爷爷您看她,您怎么还不替人家做主?”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不太对劲,果然只见邢振梁貌似惊讶的道:“哦~莺丫头你若真的如意,爷爷便拼着豁出这张老脸,自会为你‘做主’就是。”

    邢稚莺闻言更是招架不得,玉颊发烫之际连连顿足娇嗔道:“爷爷您怎么也来调笑人家,你们……你们再这样,人家就不帮你们的忙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