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冰如一番话说得鄢婷羞愧无地,面红耳赤间只见慕云一咬牙道:“好!那阿冰你一定等我回来,一定要等着!”

    余冰如吞下解药,随后郑重点头道:“师弟放心,我一定等你回来,绝不食言而肥。”

    慕云不再多言,举步上前便要抱起鄢婷。鄢婷慌忙一缩身,嘴唇哆嗦着道:“你们……那小竹你也要保证,一定不能出事。”

    竹风吟微笑道:“小妹放心,慕兄也请放心,我必定会保护余姑娘周全。”

    “到时候再会合商姑娘他们,大家一同把酒言欢,来个不醉不归。”

    鄢婷看竹风吟一派自信,终于稍稍放心。慕云却是暗自一叹,又向余冰如和竹风吟各自看了一眼,这才抱起鄢婷,返身向山下冲去。

    竹风吟看着慕云的背影消失,终于再也禁忍不住,弯腰连连呛咳出声,殷红的鲜血溢出嘴角,顿时将雪白的袍衫染红。

    余冰如急忙趋上前去,满含关切的道:“竹兄可有大碍?”

    竹风吟喘了口气,苦笑一声道:“即便是对症之药,功行圆满也尚须时光。可我方才若不勉强展露身手,小妹和慕兄恐怕都不肯先行一步,那便要多耽搁时光了。”

    余冰如大为感动,低头涩声道:“竹兄既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也应该舍命陪君子,且看苍天肯否给咱们生机了。”

    竹风吟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跟着洒然一笑道:“余姑娘尽管放心,我答应慕兄保护你周全,便绝无出尔反尔的道理。咳……那咱们再接再厉吧,上次余姑娘的佩剑意外遗失,此刻恐怕也没有趁手的兵刃,千万要量力而行。”

    余冰如微一犹豫,抬手向自己脸上一指道:“竹兄看我这面具像是什么?”

    竹风吟闻言一愕,凝视间沉吟着道:“余姑娘这面具形如双鱼,莫非其中还另有玄机?”

    余冰如点了点头,双手分别伸向耳后,一面旋开机括,一面和声道:“竹兄没有看错,这面具是由双鱼合成,而这双鱼实际却是一双宝刀,正堪为你我二人所用。”

    说话间那面具已经自余冰如脸上剥离,竹风吟不由得轻唔一声,顿了顿方拱手为礼道:“……如此甚好,咱们齐心协力,未必没有生路。”

    余冰如颔首称是,径自将一柄宝刀递过,眸中尽是信任之意。

    慕云抱着鄢婷,一路心急如焚的向山下驰去。所幸他丹田之中的纯阳避火珠确有神效,此刻两人身子紧贴,周遭烈焰辟易,倒不虞被灼伤。

    只是大火焚烧多时,山中空气极其稀薄,周遭更加酷热难当。慕云身怀上乘内功,一时半刻倒还不觉得怎样。鄢婷却只觉周身如炙、头脑昏沉、呼吸急促、胸腔欲裂,难受得几欲死去。

    慕云虽然心焦,可也时时关心着鄢婷的情况,见状不由得既是疼惜又是无奈。

    心念电转间早已打定主意,慕云便即俯身下去,抵唇将真气渡入鄢婷口中。

    清气顺喉入胸,鄢婷顿感呼吸一畅,神志微明之际却忽觉唇间一片温热,登时直把她骇得惊呼出声来。

    慕云先前只道性命交关,那男女之嫌也无须避忌,所以心中一片澄明,更无半分轻薄之意。

    但鄢婷惊呼之下唇齿相激,两人别有接触,登时双双如遭雷殛,奇异的感觉遍走全身。

    鄢婷先自回过神来,无限羞急的别过头去,娇躯也剧烈挣动起来,只求能从慕云怀中脱身。

    不料这一挣动,两人身体略分,烈焰立刻喷卷而至,登时将鄢婷扬起的裙裾引燃,随即又向里面的衣裤烧去。

    慕云大惊失色,一时之间不及细想,举手便将那一大片着火的裙幅扯落,然后更将鄢婷抱紧。

    鄢婷吃这一吓,本来便心神巨震,此刻再遭慕云“轻薄”,终是承受不住,当场美眸一闭,竟自晕死过去。

    慕云见状暗道一声罪过,看来鄢婷醒转之后又要大骂他“死淫贼”了。

    但这样毕竟免去不少尴尬,慕云疾步奔驰之际,也不忘时时俯身为鄢婷渡气。

    如此一来鄢婷倒是可保无虞,慕云却着实耗力愈巨。尤其他先前曾重击丹田气海,虽然借着“拷问”展玫苓那一阵稍作恢复,但毕竟还是不可久持。

    所以才来到山腰之处,慕云便觉一阵心慌气促,显然是难以为继了。

    慕云不由得心下一凉,脑中轰轰然的竟不知应该如何自处。余冰如和竹风吟还在山顶等待救援,自己却偏偏力有不逮,只怕再没体力来回一趟,这可如何抉择才好?

    心乱如麻之际猛的灵台一清,慕云暗忖竹风吟和余冰如毕竟有艺业傍身,若能及时清除周遭树木,的确可以多撑持一阵。反观鄢婷却是纤纤弱质,自己又岂能将她置于险地之中?

    况且余冰如已经做下保证,绝不食言而肥,那自己理应信任她才是。

    还有崆峒派的展玫苓,她既然精于毒物,或许会有短时间内重聚真气的灵药,到时候一鼓作气救下两人便是。

    慕云心中计议已定,再无丝毫迟疑,继续向山下发足狂奔,数刻间便接近了山脚。

    这场大火由山脚燃起,下面的火势已经渐显微弱,但空中的烟尘更加浓厚,几乎令人没法呼吸。

    慕云悬心鄢婷的安危,俯身渡气也愈发频繁。但这至纯清气最耗真元,所以才来到火势渐熄之处,他便已经累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脚下也不由自主的踉跄起来。

    这时正是子时刚过,冷月黯淡无光,又兼火熄烟浓,眼前一片晦暗,更不知前路为何。

    慕云只能凭着模糊印象奋力前行,急欲寻到原地等候的展玫苓,求得那预想中的聚气灵药。

    无奈屋漏偏逢连夜雨,奔行间一棵早已烧焦的枯木竟轰然断落,直向两人头顶砸来!

    若是平时慕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此刻他真力透支,只凭一腔信念苦苦撑持,暗呼可恨之际连忙错身向侧面闪去。

    这一闪虽然仓促,但慕云毕竟轻身功夫不凡,那枯树咔嚓嚓掉落下来,却未曾砸在两人身上。

    孰料点足落地之际,慕云忽觉脚下一空,原来那竟是一处隐藏的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