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稚莺见桑吉玛尔盛情相邀,肚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当下俏脸晕红的道:“那我却之不恭了,希望不会太过叨扰。”

    桑吉玛尔连道不会,之后转眸去看皇甫鹰扬,邢稚莺却撇撇嘴道:“我看‘世叔’跟首领有些过节,多半是不敢去你家的,咱们别等他了。”

    皇甫鹰扬干咳一声,难掩心虚的道:“侄女你们先去,等我裹好伤再跟上。”

    桑吉玛尔略一迟疑,终是嗯声道:“那我们先走一步,大叔你照顾好自己。”

    她说罢施了个礼,之后牵过负着涂悍彪的坐骑,与邢稚莺并辔而去。

    皇甫鹰扬吃瘪的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道:“拖了这么多年,那过节总算揭过去了吧。”

    为他包扎的乌桑擦了擦鬓边的汗珠,连连摇头道:“不过是句气话,哪用这么认真,你们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

    皇甫鹰扬苦笑道:“总之是我放的狠话,如果不兑现诺言,哈大哥面子上可挂不住。”

    乌桑忍不住一瞪眼道:“所以你只当自己是个面袋,随随便便扎来扎去吗?哼……当初你们一家三口对我恩重如山,你今天要真是死在这里,我哪有脸面去见大宗师?”

    皇甫鹰扬讪讪一笑,逢迎着道:“正是因为有老哥在这儿,我才敢扎下去嘛。何况想当初我连杀人魔王的刀都挨过,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乌桑为之气结,片刻方没好气的道:“外伤也还罢了,但你气色极差,恐怕早有重病缠身,那干嘛不在中原好好休养,偏要自己送上门来挨刀?”

    皇甫鹰扬摇摇头道:“还不是因为那小姑娘,另外区区风寒而已,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

    乌桑微沉吟着道:“看症状的确是风寒没错,只是你这寒气积聚太深,未免有些蹊跷。习武之人不病则已,一病便是难以收拾,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皇甫鹰扬只能点头称是,须臾伤口包扎完毕,乌桑又小心照料着他,一路行往部族之内。

    邢稚莺和桑吉玛尔率先走得片刻,便见到前面有一顶纯白毡帐,规制大小均远超周遭,想必正是首领的居处了。

    果然只听桑吉玛尔爽朗一笑道:“这里便是我家,姐姐咱们走吧阿妈~女儿回来啦。”

    邢稚莺依言下马,只见帐帘一掀,一名盛装美妇走了出来。只见她生得面如满月、眸似晨星、肤色白腻、体态婀娜,分明透出一派过人的成熟娇艳。

    这美妇握着一只木铲,手上也沾了面粉,方才应该是正在烹制佳肴。眼见自家爱女归来,她立刻面现欢欣的道:“死丫头,抓个小贼也要费这许多工夫,给你师父知道不气死才怪。”

    声音绵软娇甜,显然是蜀地口音。桑吉玛尔吐吐舌尖,上前撒着娇道:“阿妈~人家有事耽搁了嘛,对了,我有朋友给你介绍。”

    盛装美妇不等桑吉玛尔介绍,便已经脸色一沉,几步来到涂悍彪面前,狠狠瞪着他道:“狗贼!这回可落在姑奶奶手里了吧!”

    涂悍彪动弹不得,正待答话之际,盛装美妇却抡起木铲,重重打了下来。

    涂悍彪额头上挨了两下狠的,吃痛之余忍不住哀叫道:“冤枉啊!要打也别打脸啊!哎呦呵小嫂子救我呀!”

    盛装美妇闻言更见恚怒的道:“还敢喊冤,吃了姑奶奶的豆腐,看姑奶奶不打死你。”

    邢稚莺本来打算劝阻,但听到那声“小嫂子”又改变了主意,只是作壁上观。

    桑吉玛尔反而看不下去,拉住盛装美妇道:“阿妈别急,这位姐姐是我刚认识的,咱们先款待朋友,再惩治恶贼好不好?”

    盛装美妇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定睛处却登时愣住,片刻方喃喃自语道:“好美的小姑娘,咳……妾身艾莉,这厢有礼了。”

    她说着微微一福,神色间一派温婉,好像方才那大打出手的悍妇不是她似的。

    邢稚莺暗自好笑,面上却半分不露,径自敛衽还礼道:“不敢当,小女子邢稚莺,自平凉而来,见过伯母。”

    艾莉又打量了邢稚莺几眼,连连点头道:“邢姑娘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可是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儿了,呵……你不会是观世音菩萨显灵吧?”

    邢稚莺被艾莉夸得羞意横生,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艾莉却又自言自语道:“只可惜咱家德吉年纪还小,不然这姑娘讨来做儿媳倒不错。”

    邢稚莺愈发窘迫,桑吉玛尔也暗自扶额,赶紧岔开话题道:“阿妈别光顾着说话,快些张罗早饭吧,我可说好了要请邢姐姐吃卡赛的。”

    艾莉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道:“说的也是啊不是,都怪这个天杀的狗贼,我辛辛苦苦做的卡赛,都落到了他的狗肚子里,看我不打死他!”

    她说着又忿忿不平的抡起了木铲,桑吉玛尔急忙劝止道:“阿妈你先消消气,另外对不住邢姐姐了,不然我给你煮酥油茶、切牦牛肉,晚上再来尝阿妈的手艺?”

    邢稚莺看桑吉玛尔一脸歉意,不由得赧然道:“姐姐太客气了,我怎样都好,不必太顾及我。”

    话音方落,却听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道:“是吗?我记得你说过最爱吃羊羔肉,牛肉可只是一般,想来没记错吧?”

    场中登时一寂,只见皇甫鹰扬缓步踱来,径向艾莉一抱拳道:“好久不见啊大姐。”

    艾莉神色数变,面现迟疑的道:“小宗师?”

    皇甫鹰扬摸了摸颔下的髯须,微笑着道:“正是在下。”

    艾莉轻唔一声,走近过来道:“你怎会想起到这边来了,大宗师和玉菩萨还好吗?”

    皇甫鹰扬神色一戚,叹口气道:“老头倒还好,家母三年前便呃……大姐别急着打,先听我把话说完。”

    艾莉却不理会,抡起木铲便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一边打还一边咬牙痛骂道:

    “死小鬼,没心肝的东西,咱们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犯得着那么心虚吗?哼!十几年都不来看你大姐,恐怕我死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混蛋王八蛋,打你还算轻的,信不信我拿刀砍死你!”